兩個學生,跟在他後面,穿過了大院門哨。
蔓蔓慢慢的,小心地踩着樓階,一手扶樓梯扶手,一手拎着袋垃圾。每次扔完垃圾,她會在院子裡有樹蔭的地方,來回走走,當做散步。
走到了垃圾桶邊,把垃圾一扔,拍拍手。
戴着保潔員鴨舌帽子的馬順和,一直都在垃圾桶周近的位置動作,聽到垃圾桶的地方傳出一聲撲通,趕忙擡起帽檐,望過去,果然是看到了蔓蔓。
蔓蔓扶着腰,在附近yīn涼的大樹底下,伸伸手腳,呼吸屋外新鮮的空氣。
風徐徐地chuī,現在的氣候不涼不熱,很是舒坦。惬意,讓她眯起了眼,仰起頭,看着那從樹葉fèng隙裡灑落下來的陽光,見着那一顆顆金斑,像星星一樣,想起了一本書叫做天上落下的星星,一時是望的有些入神有些入迷。
見時機到了,馬順和悄然從灌木叢後貓着腰過去,走近到她身後。
背後,猛地是被一隻手一推的時候,她猝不及防,完全是沒有預料到,眼瞧自己迎面是要摔到地面上,她兩隻手慌忙是先抱住肚子。
而她這個動作,忽然是讓馬順和想起了自己一樣懷孕的女兒,腦子裡不知是什麼樣的念頭一閃而過,自己都捉不清是怎麼回事時,他的手已經是再次伸了過去,這回是将蔓蔓的手臂一拽。
蔓蔓于是沒有向前跌倒,而是向後跌坐在了地上。
可是僅這一下,都已經把她吓出了周身大汗。
馬順和看她跌倒了,并且路口拐彎處有人影走過來,慌張地跳進灌木叢裡。
窸窸窣窣的一陣響,對于警覺性很高的軍人來說,很難逃得過耳朵。剛好走到路口的陳孝義,猛地一皺眉,步子一頓朝聲音的方向走來。
跟在他後面的姚子寶和彭芳,都注意到了他突然奇怪的動向,不由吃疑什麼事,伸長脖子跟着他過去。
繞過拐彎口,三個人,都是看到了坐在地上的蔓蔓,于是都面色一變。
蔓蔓姐!”彭芳驚呼一聲,手裡的行李袋掉地上。
姚子寶扔了手上的背包,跑過去,然動作顯然沒有前面的陳孝義快。
嫂子,嫂子!”陳孝義迅速來到孕婦身邊,膝蓋半跪下來,先抓起她一隻手查看她的情況。
摸着她的脈搏跳得很厲害。
陳孝義擡頭,對跟過來的兩個學生下令:趕緊找人開車過來!”
姚子寶皺着眉不是不樂意他的指令,然而,當碰上他那雙擡起來的和他哥一樣淩厲的眸子時,心裡一凜,是記起了這個人再怎麼不讨他喜歡,終究和他哥一樣是軍人,于是旋身,撒起腿跑到門哨求助。
相比下,彭芳是有些慌措了起來。她跌跌撞撞地跪到蔓蔓面前,看蔓蔓這個滿身大汗的樣子很是吓人,感覺自己整顆心都快和蔓蔓一樣跳了出來。
你行李袋裡有毛巾嗎?”陳孝義問她。
問了一聲,對方沒有反應,他向她轉過頭,看到了她驚慌如小兔子的一雙眼睛,眉宇拉攏,加大了音量:彭、芳!”
她被他的厲聲拉回了神。
去,拿條毛巾過來!”
陳石頭的聲音,在這時候更顯得硬邦邦的。
她可以想象成他這是要她冷靜。于是她的情緒,被他澆了這樣一盆冷水後,逐漸地撫平了恐慌。
本就預備在表哥家裡過周末,毛巾自然有帶。從行李袋裡面搜出毛巾,遞到他手裡,方是發現,其實他掌心裡有一層微汗。
陳孝義承受的壓力其實比她還大。
蔓蔓的脈搏很快,這麼快,随時都可能出事的。
而且,蔓蔓是他戰友的老婆,是他領導的妹妹。
沉重的壓力如山倒一般,壓在他兩道眉宇上。
毛巾擦上蔓蔓蒼白的都是汗的臉,再喚,聲音十分焦切:嫂子,嫂子!聽得到我說話嗎,嫂子?”
被陳孝義的指頭在xué位上狠掐了兩下,蔓蔓渙散的眼神,似乎收了回來有了些焦距,擡起,看到他的臉,好像辨認着。
嫂子,知道我是誰嗎?”
陳、陳少校。”蔓蔓的唇張了張,聲音很細弱,接着,目光立馬放回自己的肚子上,孩子,孩子呢——”
孩子我想暫時沒有事,你下面都沒有出皿。但是,我得送你到醫院裡去做檢查。”陳孝義說。
聽到說孩子可能暫時沒事,蔓蔓急促的呼吸緩了些,可是面色仍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