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慎原與王學斌在橢圓形辦公桌的兩側面對面坐下。兩人均是正式的襯衣西裝,隻是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打領帶。範慎原在領口處别了根金針做裝飾。王學斌gān脆是敞開最上面的兩粒紐扣,顯出自己向來不受拘束的性格。兩人彼此之間互相撞擊的目光,都不留痕迹地收斂起。
蔓蔓觀察他們兩人,心裡的确存在些疑惑,比如這兩人幾天前還好好的,突然的反目成仇如果說是隻是單純的利益驅使,似乎有些牽qiáng。尤其是王學斌這号人,蔓蔓很記得,王學斌自己對于錢權壓根兒不貪半分,是個對寵物極有愛心的人。
今天突然開這個會是做什麼?”過于沉默的會場,總得有一個先開口的,王學斌以随意的口氣打破了這個僵硬的局面。
譚母為此眉頭一皺,感覺他這是壓蔓蔓的場子,明明知道這會是蔓蔓開的。伴随王學斌這句話,底下的氣氛一下從凝固轉為了輕松。放松讓所有蠢蠢欲動的人開始沸騰。會上直抒己見的聲音層起彼伏,議論不斷。
是啊,這開的是什麼會?”
都沒有必要開這個會。”
我們時間寶貴,都忙着呢。可能有些人不知道我們平常的工作量有多大。”
他們能知道嗎?要麼走廚房過過場子,或是兩個月都不到飯館來的人。”
走吧,都走吧,這個會不用開了。我的日程表都排得滿滿的。”
杜宇緊張地拿起筆在筆記本上塗鴉。他雖說也屬于管理層,但是,可能隻有指使幾個服務生的能力,論起高層,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内。每次開會遇到狀況,不是範慎原,就是王學斌坐鎮把人壓下來,根本用不着他。現在,情況失控,他擡眼小心瞧瞧範慎原或是王學斌,都是不打算說話或是cha手的模樣。真是把他給急死了。
這兩人究竟幫不幫蔓蔓的,不會是想趁機謀權吧?
師哥。”
蔓蔓突然的一聲,讓杜宇猛地轉回了頭:哎,怎麼說?”
把投影儀準備好,我帶了電腦過來的。”蔓蔓道。
杜宇聽到她這話,一怔一愣,真是不知道她這是肚子裡賣了什麼藥了。不過,他還是照着她的話做了,将投影設備連接上電腦。
當寬敞的大熒幕上刷的亮起白燦燦的光,會場所有人的注意力自然被引了過去。有人甚至在内心裡嘲笑,想着她會出什麼新奇的招數,該不會是想用投影儀教他們做菜吧。因此,當投影儀将最近一個月各部的業績與消費用比例圖打出來的時候。會場頓然從一片奚落嘲笑變成了全場靜默的鴉雀無聲。
現在,我将以這幅圖的業績表作為參考,依次詢問各部的主管意見。”蔓蔓說着這話時臉上笑眯眯的,連闆個面孔都不會的樣子,加上她的聲音又軟綿綿的,衆人的心跳一驚一乍,卻也不敢像剛開始那樣小看她。
首先業務部的主管站了起來。
請問劉主管,你對你自己部門的成績感到滿意嗎?”蔓蔓問。
一開始就是這樣刁鑽的問題,可對于訓練有素的jīng英來說不是問題,劉主管說:雖然成績在公司内部看起來是傲人的,足以令我們業務部全體成員感到自豪,但是,我們有能力能相信,接下來我們一定能做得更好,讓公司領導對我們抱以更大的期待。”
蔓蔓像是很仔細地聽完他的話,接下來又像是很認真地說:你對你自己的成績感到滿意,可我看着覺得不滿意,你說這個怎麼說才好呢?”
軟綿綿的聲線,突然吐出來的全是銳利的鋒芒,别說在場的人都震驚不已,一個個有了鋒芒在背的冰涼感覺,至于身在漩渦中心的劉主管,張口結舌:這,這,請溫,溫總指示——”
想必,溫總這個詞,他是磕巴了很久方是憋出來。誰讓蔓蔓好像到現在,才第一次在自己公司内部聽下面員工在會議上如此正式稱呼自己。
蔓蔓自己對溫總”兩個字都不大适應,何況他人。她唇角彎彎,小小的弧度像抹新月般,在現在底下人眼裡看來不免是像把刀,個個又是心驚膽戰。
劉主管,你們部門的業績讓人感覺到一種虛高。如果沒有技術部的人全力支持,沒有人事部的人給你們不停輸送擴展的業餘業務員,沒有财務部一次次很耐煩地給你們報銷。話說,你們的消費的确比其它部門要高出許多。你們一再qiáng調這是必要的應酬消費。可我看也不是這麼回事。光是各類打的費用,名目衆多,你想讓人心裡别看着覺得是做假賬,能不能再想點新奇的法子。”蔓蔓說到最後再來一刀緻命的,這些其實都還好,隻要你能幫公司拉到最有價值的客戶。可你們都拉了些什麼?我們一開始創業到現在都沒有變過的主體客戶目标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