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剛好被隔着條路邊糙蔭的兩個軍官看見了。
兩個年輕的軍官本是在道别的樣子。
小七,把這個給你們連長,我這就先走了。”
其中叫小七的士官給比自己高級的軍官敬禮:是,放心吧,陳少校,我一定會轉告我們連長,說你來過。”
不用說我來過這麼唠叨,東西給他就行了。”陳孝義拍拍士官的肩膀,指尖順着陽光剛轉過軍帽,提步要走。
兩人均忽聽近旁一聲姚子寶”。
陳孝義的腳沒有邁開來,是帽檐下一雙狹細的眼睛斜視了過去,看到校園小道上,一個女孩追着一個男孩。
陳少校認識我的學生?”小七見到他望的是誰,好奇地問。
我領導的弟弟。”陳孝義說。沒想,話這剛答完,那邊男孩女孩好像就起了沖突,女孩嘭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一見都出事了,小七唰掉頭,指住他的學生:你做什麼?”
教官的聲音響亮,是把彭芳心裡吓了一大跳。她雖知道她表哥是軍官,但是,平常極少和表哥接觸,趙文生又是在家裡都溫溫和和的,所以在外面的時候,隻要聽到教官的訓斥聲都和一般同學一樣,心裡會害怕。
相比下,姚子寶是把教官的喝聲當成了耳邊風一chuī。
他家裡頭,沒有别的,喝聲多。他哥姚爺,外人看來或許脾氣溫柔,在家當哥哥時,沒有少給過他顔色。再有挨着他家的陸家,君爺和陸司令,都是院内衆所皆知的閻羅王火藥桶,拿他和歡兒拎起來訓的時候,聲音比這個可怕多了。
小七雙腿一躍,過了糙蔭帶,站在了兩個學生面前。
姚子寶沒有低下頭,當面對着教官。他在家也是這樣的,隻要認為自己沒有錯,與他哥對着gān都行。
把她扶起來!”小七下命令。
面對小七的瞪眼,姚子寶動都不動。
彭芳急急忙忙自己爬起來。忽然,身旁伸來一隻手,她手臂被一握,緊接整個人像是被老鷹拎小jī一樣,輕輕松松地被提了起來。她一愣,頭往上看,看到了整潔的軍裝與璀璨的五角鋼星,肩坎上的徽章表明是身份是——少校。
帶他們軍訓的教官級别,最高是連長,軍銜是尉官,少校比尉官高。
彭芳自己的姨媽趙夫人都是個将軍,彭芳不覺得什麼。可是,在校園裡面,尤其是那些極少見到軍人的同學,看到一個養眼的年輕軍官且級别挺高,都一個個望了過來。
陳孝義身材挺拔,長眉星眸,他整張臉上,鼻梁是最好看的部分,好像希臘大衛神像的鼻子,無論是比例和皮膚都完美得不可思議。再有他看來很不愛笑,又很奇怪,不像君爺那樣冷,沒有戴着一個硬邦邦的面具,不冷不漠,讓人感覺是似冷非冷。
如此一來,給人感覺是——這個軍官不是輕易能惹得的,因為不知道他是什麼反應。
彭芳被這人扶了起來後,連忙退了一步站好,由于事情的突然轉折,讓她驚疑不定。眼瞧陳孝義的眼睛,是落在了姚子寶臉上,深幽的目光不可測。
小七正對姚子寶qiáng硬的态度感到頭疼。這些學生的來曆,他多少都知道些。比如他這個班上,有好幾個都是軍人家庭的,學生的父母兄長,個個都比自己的軍銜高。然而,他不能因為這樣不履行自己身為教官的職責,若一旦出了大事,都找到他這個教官頭上,他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
給她道歉!”小七喝道,以小七剛入伍一年的年紀來說,其實比姚子寶大不了多少。
姚子寶沒覺得這個孩子似的教官像教官,有他哥那些人的qiáng烈對比下。
我沒有做錯事,不給她道歉。”
小七被他硬生生頂上來的一句,氣得七竅生煙:不管你們是誰對是誰錯,你剛剛就是推了她,我都看見了。”
小七。”一聲冷靜的嗓音,讓快被氣爆的小七退了下去。
姚子寶眉頭一皺,看着剛扶彭芳的那個年輕軍官走上來。這個人,與小七明顯不同,那一身的凜氣,有他哥的感覺。
陳孝義站到了他面前,比他高上半個頭的高度,俯瞰他的臉。
似乎是很仔細地琢磨了下他的眼鏡,唇角一側露出了個淺酒窩,不似是笑,帶了些冷。
伸出的指頭,輕慢地撥了下他翻起的軍訓服的衣領:你哥叫做姚子業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