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在包裡搜了包康師傅藍莓夾心餅gān,分給蔓蔓吃。
蔓蔓整個人蜷在座位上像條軟下去的蟲,搖搖頭:我吃不下。”
摸蔓蔓的額頭有些燙,初夏探頭往前座上的杜宇說話:中午的飯盒我吃着也不對勁。蔓蔓的胃比我弱,恐是不行了。”
他們兩人與蔓蔓相處時間這麼長,都熟知蔓蔓的胃病發起來是一發不可收拾。初夏很記得,大學時候蔓蔓每次發胃病上醫院,不折騰幾天沒法出院。這一想,兩人都吓出了身冷汗。
杜宇趕緊下車,跑去和王司機商量。本想找到個jiāo警說明情況給他們開路,兩人走了許久一段路,都找不到一個警察。
王司機建議:打急救電話吧。
蔓蔓堅持着坐了起來:不用了。我過會兒就好。”
見病人好像能撐住,王司機對他們三個說:說實話,如果能不去醫院就别去了。北京的醫院最燒錢的。我一個親戚,住十天醫院,用了七八萬都不見好,擡回家反而自己治好了。”
三個人聽他這樣說,尤其是蔓蔓,死活都不願意上醫院了。
可堵車照樣堵,要是能找家藥店買兩顆便藥,都能幫病人把病情緩解。按着這想法,初夏在見到一輛綠色的越野大巴像是軍車擦過小貨車旁邊的急救車道時,當機立斷,帶了蔓蔓下車。
說是急救車道,在大堵車的情況下,一些不管jiāo通規則的車輛都往急救車道上塞。然執行公務的軍車有優先行駛的權利,隻要拉了警報,其它車輛都得給它讓道,如此一來,軍車定是比其它車快得多。
趁前面有幾輛車擋住,軍車停的那一刻,初夏拉蔓蔓疾走趕上,拍打軍車的車門。
車門打開,初夏見司機穿軍裝,心想真是解放軍同志,應該很好說話,道:同志,我朋友病了,現在大堵車走不動,能不能幫我朋友先送進城裡去。”
司機可能隻是個小兵,不敢抓主意,寄望地看向後面:陸君,有人想上我們的車。”
什麼人?”伴随渾厚有力的男性嗓子,一個高挑的兵哥亮相在車門口。橘色的車内小燈啄出他兩道濃而刀削般的眉,臉廓線條優美卻帶足十足的硬朗,墨染的眼睛像刀子似的,直直戳到人脊梁骨上。
如初夏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在乍然觸到他眼神時,都得打一個寒戰。
蔓蔓直覺這人不好惹,低聲說:初夏,我們走吧。”
走?何必走?解放軍不是救人民群衆于水深火熱之中嗎?初夏站住這條理,非得讓蔓蔓上這趟車。
病人?”陸君漠漠地斜視到蔓蔓半藏在黑夜裡的那張小臉,見也不是那般蒼白,說,我們這不是救護車。”
硬線條的身影一轉,車門要關。
初夏擠上車門,怒喊:你這人怎麼不講理的?是不是解放軍?”
被迫轉身,濃眉一挑:都說了,是軍車不是救護車。我可以幫你打電話叫救護車。”
我們現在就是不想叫救護車。這車堵成這樣,救護車來到這裡要多久。”初夏咬住不放。
陸君——”開車的小兵覺得吵下去無止境的,他們又不能真把這女人推下車,不如算了。
軍車可以随便讓人搭的嗎?”輕然厲色的一句話下去,小兵立馬閉了嘴。轉頭,漠然的唇角勾上來,抹出一弧譏诮:該不會是想,讓救護車過來得花錢,搭軍車不用錢。”
你說什麼?!”初夏被惹毛了,針鋒相對斜眼瞪着他,我看你才是錢迷心竅了!你開價,要多少錢讓我朋友上車?”
刀尖的眼色在她們兩個簡單的棉襯衣牛仔褲上掃過去,啟口:五百。”
蔓蔓的小臉由白變黑。初夏捏的拳頭在打顫。
那人卻是把一隻手擱在了車椅上,用一種似乎早知如此的目光俯瞰她們。
騎虎難下
這會兒真是順他的意思離開,恐怕一輩子都會被他這種人瞧不起!
咔打開錢夾,搜出五張一百塊的紅色紙張。
初夏——”蔓蔓忍住胃内的絞痛,急邁開大步跳上車,仍來不及阻止。
五張人民币啪嗒”狠甩到那人頭上,那人一動不動的,在她們憤怒的注視下,一張人民币都沒有撿,隻輕輕側臉,對開車的小兵說:讓她上車。”
蔓蔓着急要把手伸進褲袋裡,準備拿錢還給初夏。初夏一把按住她的手,叮囑:錢你自己留着,進城裡買藥要花錢的,不知道城裡這藥店有多貴。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