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送上門的工作機會
四菜一湯,最後盤子光碗光。
那盤野蔥炒野雞蛋,陳建國将一大半夾進許招娣碗裡。
吃飽後,陳建國起身麻利收拾碗筷。
這可是這一年來,他吃得最飽,最舒服的一次。
許招娣欲言又止道:“那個,我那天去火車站的時候,拿了你十幾塊錢,那些錢拿着沒什麼用,我還給你吧。”
陳建國屁股已經離開凳子,聽她這麼說,又坐回位置上。
“不用,你都留着吧。
家裡确實也沒什麼存糧了,等會兒我拿糧票給你,回頭你每個月三六九趕大集時,你抽空去縣城供銷社領取就行。”
以前不給她,那是因為他一個月津貼就六十五元,每個月給家裡郵寄一些,剩下的他們兩個剛好能填飽肚子,日子也是過得緊巴巴,他要是不留着,兩個人怕都得要餓死。
但現在不一樣,她好像變了。
許招娣一點都不意外他會這麼說,她隻是覺得這年頭的男人似乎都很好騙,僅是一頓飯,他就開始相信自己了?
男人這麼好哄的嗎?
上一世,她像條狗一樣巴結那些雜碎,好心好意買了房子,管他們吃喝拉撒,最後還落得被分屍的下場。
見過男人的僞裝和絕情,重活一世,雖然面前的是另一個男人,但她還是要留個心眼。
“我知道了,我想給自己買一條新毛巾,還有一個牙刷和杯子,可以嗎?”
她是個有潔癖的人,之前那些毛巾髒兮兮的,她是沒法下手。
“你看着辦就行。”
許招娣隻覺得驚喜來得太突然,等有了新毛巾新牙刷,至少生活上的問題解決了一大半。
陳建國卷起袖子,端着碗筷往廚房走,他停下腳步,回頭道:“以後一個人别進對面林子,太危險了。”
這話讓許招娣心裡閃過異樣,這個男人還是很不錯的,沒表面上看得這麼冷淡,而且也很細心。
許招娣欲言又止,總不能讓兩人都餓肚子吧?
咚咚咚——
門口傳來一聲突兀的敲門聲。
“陳哥,你在家嗎?”
這聲音有些熟悉,陳建國朝着門口喊了一聲:“來了。”
他并不着急先去開門,而是先将碗筷收進廚房,這才出來開門。
門打開,進來的是幾天前從火車站帶許招娣回來的副營長張慶東。
張慶東手裡拎着兩袋油紙包的東西,貌似是點心。
他一進來,對許招娣尴尬笑笑。
“嫂子好,我是來找陳哥的。”
這兩人一個級别,都是一個領導下面的兵,平日裡關系也不錯,唯一的區别就是張慶東還沒結婚。
許招娣點頭,說道:“你們坐,我去給你們倒水。”
這話讓張慶東手裡的東西差點掉地上,他一臉不可思議看着面前的陳建國,又看看消失在廚房門口的許招娣,咬牙小聲問道:“老陳,你媳婦咋回事?”
陳建國皺眉,說道:“你來找我到底是因為啥事兒?”
張慶東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多餘的話沒說,幹咳兩聲道:“是這樣的,政委說縣上養豬場要在家屬院找幾個打掃衛生的,工錢一個月二十元,也算是照顧軍人家屬。
就是幹的是髒活累活,政委讓我來問問你和嫂子,看嫂子願不願意去。”
主要是,許招娣在家屬院待着,一天到晚淨惹事兒,鬧的是雞犬不甯,上面也很頭疼,心想還不如給找個早出晚歸的工作,先将人打發出去。
養豬場的活又髒又累,幹活的人早出晚歸,等下班回家,早已經精疲力盡,想吵架也沒力氣。
這麼一來,陳營長的家庭和和睦睦,這大院裡也清清靜靜,更能解決部分随軍家屬的生活問題,這不是三全其美?
陳建國一聽,眉頭皺得更兇了。
“不去。”
許招娣端着兩個陶瓷缸子出來時,恰好聽到這些話。
她毫不猶豫道:“我去。”
沒有什麼,比自己有錢更讓人心裡踏實。
這對她來說,是個絕對的好機會。
髒活累活,她以前又不是沒幹過。
張慶東本來也在擔心,面前這位嫂子好吃懶做,這個任務有些艱巨,他不一定能辦妥,結果出乎意料。
張慶東意外。
陳建國更意外。
不過,他還是不希望她去。
陳建國道:“我知道了,你回去替我謝謝他的好意,我們不去。”
張慶東有些為難道:“陳哥,嫂子想去你就讓她去吧。”
陳建國眸子冷了下來,養豬場的活,男人幹一天都嫌累,更何況是個女人?
他也不是養不活她,她縱有不好的地方,但說到底是自己明媒正娶的。
陳建國斬釘截鐵道:“不去,你趕緊走吧。”
許招娣也沒想到陳建國會将人從門裡推出去,隔着門,許招娣道:“張營長,辛苦你給我報個名,我去。”
張營長道:“那嫂子,咱們說好了,你可不許反悔。”
客廳裡,陳建國洗完碗筷從廚房出來,高大的身軀坐在飯桌旁,冷着一張臉,周身散發着閻羅王一樣的寒氣。
“不能去,那活我一個大男人幹一天都受不了。你在家裡都沒怎麼幹過活,你去吃不了那個苦。”
陳建國面色依舊冷漠,但語氣中帶着一絲着急。
許招娣猶豫一下,坐在她對面,一雙眸子大大方方對上面前的人。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你一個人也很辛苦,我整天在家裡,也就做兩頓飯,什麼都指着你。
這年頭也沒啥生意可做,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工作,這對我來說是個機會。”
這話說得很誠懇,陳建國一時有些恍惚。
許招娣是真的變了,她從骨子裡向外都不一樣了。
許建國從來都不敢想,這個女人有一天會為自己着想。
剛才一番話,莫名地讓陳建國心底某個角落,變得柔軟起來。
回神後,他道:“去鎮上一來一回走路要三個小時,不管刮風下雨你都要去,你自己要想好。”
“我想好了。”
“好吧,既然你執意堅持,那就去吧。”
聽他總算是松口,許招娣心裡暗暗松了一口氣。
她總得要為自己做打算,不能一直這麼依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