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又說回來，錯過了這個村，或許就沒這個店了。

　　 梁夫人煎熬了許久，終還是開了口。

　　 她先斂了斂臉上的神色，讓自己的臉色不那麼僵硬，這才轉手拉住老太太手。

　　 “老嬸子。”

　　 一開口，梁夫人眼眶就是一紅，這麼多年給兒子求醫問藥的心酸全都湧上心頭。

　　 老太太也是當娘的人，尤其是從前她一個人面對兒子兒媳的屍身，一個人拉拔大小孫女，這種母親對孩子全全的愛，是最能感動她的。

　　 于是，老太太拍了拍梁夫人的手，“好孩子，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一句話，說得梁夫人已經到眼眶的淚水簌簌直掉。

　　 “老嬸子，我，我，我其實沒那麼苦的，比起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人，我出生風光，我使奴喚婢，我……但我，我的孩子，徽兒他是我的命啊！老天有什麼錯罰我，怎麼罰我都可以，徽兒他有什麼錯，那麼小小一團，大夫多少次告訴我準備後事，我不信，我挺過來了，我的孩子也挺過來了……”

　　 “他哭得跟小貓崽子叫似的，他靠在我的懷裡，他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他叫我母親，他讓我不哭，他說他不疼，我的孩子想活，他想活下去，我怎能讓他就這樣去死，我怎麼？”

　　 梁夫人說話語無倫次，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好似要把這麼多年的委屈都一口氣宣洩出來。

　　 老太太這一句話，讓她這顆飽受煎熬的心，好似一瞬找到了停泊的港灣，好似雛鳥找到了母親。

　　 這一刻，她就想宣洩，就想痛痛快快的宣洩一場。

　　 她一直都告訴自己，她不苦的，她有兒子有丈夫，能過比大多人都體面的日子，她有什麼苦的呢？

　　 梁夫人哭到後頭，哭得太大勁了，整個人都差點哭抽抽過去，還是老頭聽不下去了過來給她紮了兩針，她這才慢慢止住了哭泣。

　　 “哭什麼哭，人又還沒死！”

　　 老太太沒好氣地瞪了老頭一眼，人都這樣了，你還來說風涼話，你還有沒有一點同情心了！

　　 老頭那句到嘴邊的你哭的什麼喪在老太太兇狠的目光下打了個轉又被他咽了下去。

　　 老頭委屈啊！

　　 他還不是擔心老太太，擔心老太太這兩天本來就心情不好了，再被人抱着這樣宣洩一痛，跟着一起傷心了怎麼辦？

　　 可别說不會，女人是最容易連帶着感性的，明明不關自己的事，非跟着吵吵巴巴跟自家出了天塌下來的事一樣。

　　 雖他沒成過親，唯一的兄弟也是個秃驢，但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的。

　　 梁夫人也知道她太過分了，一時發讪，連帶着一開始堅定的目的都不知該怎麼開口才好了。

　　 “母親，你這是怎麼了？”

　　 梁徽隐約聽到動靜，顧不上和楚毅試探匆匆趕了過來，就見自家母親低着頭不停地用帕子抹着眼角，一時眉頭都擰了起來，快走兩步，氣一下喘不勻，緊跟着哐哐哐咳了起來。

　　 “徽兒。”

　　 梁夫人吓了一大跳，忙丢下帕子上前給兒子拍背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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