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你們炮制的藥材？”

　　 白主任看着那一背簍發黑的藥材，太陽穴突突直跳，話都說不利索了。

　　 李紅梅卻還是一臉得意，“對呀，可費老鼻子勁了，你可得給我們按最高價算。”

　　 “還最高價？你們這不是糟蹋東西嗎？這可是治病救人用的，你看看，你們弄的這是啥？”

　　 李紅梅見白主任太陽穴上的青筋都爆起來了，顯然這藥材不合格。

　　 可是擡眼對上蘇九一臉戲谑的笑，和李大妮要吃人的眼神，她把心一橫，扯着嗓子喊：

　　 “咋，你們宣傳員就是這麼教的，我也是照着做的，咋就不行了？”

　　 “我們宣傳員說你這藥材合格了？誰說的？你把他找來？”

　　 李紅梅上哪找人去？她就回大隊住了一晚上，連宣傳員的面都沒見着。

　　 炮制藥材的事還是聽她娘說了那麼一嘴。

　　 這些藥材可是李大妮花錢收上來的，這要是賣不掉，還不得讓她賠？她身上可一分錢都沒有，拿啥賠？

　　 不管了，今天說啥都得把這藥賣了。

　　 于是指着蘇九大聲說：“我就不信了，她弄出來的就比我們的好？”

　　 為了讓她信服，白主任拿出蘇九剛剛送來的天冬，跟她那些發黑的對比。

　　 隻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兩者之間簡直是天壤之别。

　　 李紅梅狠狠瞪了一眼抱着膀子看戲的蘇九，梗着脖子對白主任說：

　　 “我看也沒啥兩樣嘛，你不收我的收她的，是不是你們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系？今天你要是敢不收我的藥，我就去舉報你們。”

　　 白主任被她氣得直哆嗦，“好哇，禍害國家資源，還想以次充好強買強賣。我今天收了你的藥，就是謀财害命。”回頭對櫃台上的服務員說：“小田，你這就去公安局，讓他們來處理這件事。”

　　 “好嘞，我這就去。”

　　 小田早就看不慣了，隻是有主任在她不好多說話。

　　 李大妮一看要報公安害怕了，雙手抓着門框硬是不讓小田出去。

　　 “我們不賣了，不賣了還不行嗎？”

　　 白主任指着李紅梅，對李大妮說：“你聽聽她剛才說的是什麼話？今天，她必須給我和蘇同志道歉，不然就讓公安來處理這件事。”

　　 李紅梅并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自己就來賣個藥，關公安什麼事？

　　 再說了，讓她給蘇九道歉，還不如殺了她。

　　 “我憑啥道歉？你們要是沒有不正當關系，你幹啥總幫着她說話？”

　　 “你，簡直無恥。”

　　 白主任是個文化人，氣成這樣也就能罵出無恥兩個字。

　　 “李紅梅，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撕了你的嘴。”

　　 蘇九可不慣着她，上去就左右開弓，兩巴掌把李紅梅打得說不出話來。

　　 小田見蘇九直接動手了，立刻支棱起來，一口咬在李大妮手上。

　　 “啊，你屬狗的呀？”

　　 李大妮吃痛，快速收回手。

　　 小田趁機擠出門，使勁往公安局跑。

　　 李紅梅挨了打哪會善罷甘休？瘋了一樣撲向蘇九，“敢打我？我跟你拼了。”

　　 蘇九自然不會讓她的爪子碰到自己，一個過肩摔，幹淨利落地把她撂倒。

　　 “啊，殺人啦！”

　　 李紅梅正躺在地上哇哇大叫，小田就帶着兩個穿着制服的公安來了。

　　 一進門公安就大聲問：“是誰在這裡強買強賣，還污蔑工作人員？”

　　 李紅梅見公安來了，骨碌一下爬起來，扯着嗓子喊：“公安同志，你可得給我做主啊，我就來賣個藥，她竟然要殺我。”

　　 “你這個女同志怎麼亂說話？明明是你出言不遜，還動手打人，蘇同志隻是正當防衛。”

　　 白主任怎麼能讓她冤枉蘇九，立刻站出來作證。

　　 李紅梅使勁一拍大腿，“公安同志，你可不能聽這老頭瞎說，他跟蘇九這個小賤人有不正常男女關系，才幫她說話。

　　 還高價收蘇九的藥，不收我們辛辛苦苦采來的。你們可得給我做主啊。”

　　 “你咋睜眼說瞎話呢？明明是你拿來的藥材不合格，我們主任才不收的。”小田都被李紅梅這波操作整蒙了，她還真沒見過這麼會颠倒黑白的人。

　　 “公安同志，是她拿着不合格的藥材非得賣給我們，還要最高價。我們主任不同意，她就滿嘴噴糞，什麼難聽說什麼……”

　　 小田生怕自家主任被冤枉，使勁解釋。

　　 公安見她們雙方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就把目标轉向了蘇九。

　　 “你來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蘇九落落大方地開口，“公安同志，我是想在農閑的時候幫國營藥店做點事，就組織大隊社員一起上山采藥。

　　 這件事我事先跟白主任和我們大隊長都彙報過，而且經我手送來的藥都是品質過關的。”

　　 蘇九把藥材檢驗證明拿出來，上面蓋着國營藥店的公章，根本造不了假。

　　 “對，就是這樣。”

　　 白主任和小田都證明蘇九說的是事實。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李紅梅再想誣賴人已經是不可能了。

　　 不過，她還想最後掙紮一下，強詞奪理道：“國營藥店下去宣傳，我，我這也是響應國家号召。”

　　 “可别往自己臉上貼金，你拿着這些不合格的藥材來強買強賣，是為國家做貢獻？

　　 如果把不合格的藥材用在病人身上，那是要出人命的，你知道後果有多嚴重嗎？”

　　 白主任對李紅梅的印象已經壞到了極點，“公安同志，這個女同志思想嚴重有問題，必須嚴肅處理。”

　　 “我思想有啥問題？明明是你亂搞男女關系，以權謀私。”

　　 李紅梅說的這兩項可都是重罪，一經查實可是要吃槍子的。

　　 公安一臉嚴肅地問：“你說他們亂搞男女關系，有證據嗎？”

　　 “這還要啥證據，你沒看見他一直幫着蘇九那個小賤人說話嗎？這要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系，能這麼護着？”

　　 兩個公安對視一眼，已經基本知道誰是誰非了。

　　 嚴肅地說：“這件事不是我們的管轄範圍，歸革委會管。我們會幫忙移交。”

　　 李紅梅得意地叉着腰，“對，去革委會，批鬥他們，最好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