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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不管王四海如何光火,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向不梓、刑偵支隊長謝益平,還是帶着人進去了。
行政樓裡的人,看到這次公安竟然将門口的保安給铐了,都不敢阻攔,王四海吩咐漂亮小秘書,到下面将向不梓、謝益平等領導和幹警都迎了上去。
在9樓的自動玻璃門前,王四海已經站在裡面,旁邊還有一個副手和一個人高馬大的保镖,看到向不梓、謝益平從電梯内出來,保镖粗大的手指,摁了自動門的開關,防彈玻璃門,就向着兩側打開了。
王四海沒有走出來,而是等在門内,笑着道:“各位領導,大駕光臨,怎麼都不先打個電話過來?好讓我下去迎接啊。”向不梓走在前面,與王四海握手,笑着道:“王董,您可是市人大常委呀,也可以說是兼職的市領導啊,我就怕我這種處級幹警,要是預約恐怕要排到猴年馬月去呢。可今天呢,事情有點着急,耽誤不起,隻好闖過來了。就是耽誤了王董。”
向不梓的話,看似尊重,可在“市領導”的面前特意加了“兼職”,還特意強調了預約要“排隊”,不輕不重地刺了王四海一下。王四海臉上的肉橫了一下,但馬上又轉為笑意:“來者都是客,向局長請進!”
向不梓也不客氣,說了一句“謝謝”,就跟随着王四海走進裡面,隻聽王四海問道:“向局長,我這裡,你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吧?”向不梓笑着道:“那是當然,之前跟随着領導,參加過一個百名領導聯百企的活動,我随同市領導來過一次。”王四海笑着道:“對、對,說來我們也是老朋友了。不過,上次領導來的多,恐怕來不及單獨陪向局長,今天機會好。來,向局長,你看這上牆的内容,這邊是我們的,這邊是我們的黨建工作……”
向不梓是來辦案的,可王四海卻如他是來參觀的一般招待着。向不梓也不着急,随着王四海,嘴裡說:“噢、嗯、哦……”跟随在後的支隊長謝益平等幹警,看得腹诽不已,分明是黑惡勢力的頭子,卻裝得好像是很講政治、講奉獻的企業家!然而,這些話大家也隻能暫時忍着。
王四海又帶着向不梓來到了一面牆的前面,“向局長、還有各位領導,這些領導呢都是來我們企業莅臨指導過的。目前,這些領導也都在關心支持我們天榮煤炭,關心我的工作!”原來,這是一面“領導指導”欄目,上面的領導,幾乎都和王四海一起拍過照,其中還有省・委書記姜魁剛、市委書記鄭一熊等等,特别引人注目的,還有一位目前在華京擔任領導的,也是和王四海肩并肩、微笑着拍了照片的。
要是一般人,看到這個照片牆,就已經足夠震撼的了。這個人認識那麼多領導,背景毋庸置疑,誰還敢惹他!況且他也說,這些領導目前還在關心他的公司和王四海個人。隻要是識相的,恐怕就不敢對王四海怎麼樣了,免得羊肉吃不到、徒惹一身騷。
向不梓自然也知道王四海的用意,就是要讓他投鼠忌器,不敢對王四海怎麼樣。然而,此時的向不梓不會給自己留退路,當王四海介紹的時候,他也隻是“哦哦”地應着,表情始終一派随和,終于,王四海介紹完了,說:“向局長,到我辦公室坐坐。”向不梓将一隻手插在口袋裡,道:“那是必須的。”
衆人也都一起走入了王四海的辦公室,王四海朝左一轉,來到了那塊1818斤的黃金前面,說,“各位領導,這塊黃金啊,是我們礦裡開采的,誰要是能搬得動,就可以拿去。大家都可以試一試。”這是王四海慣用的伎倆了,每次看這些領導躍躍欲試,又無奈收手,他的心裡都有一種隐秘而澎湃的快樂!
王四海給大家看上牆的領導視察照片,是要告訴大家他的關系通天;轉入屋裡,讓人試搬這1818斤的黃金,是要人親眼看到他富可敵國!有權有勢有錢,誰要動他,都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以往這個套路都很好使。
然而,今天向不梓隻是朝這塊大黃金瞥了一眼,道:“搬就算了。一個人有錢沒錢,那是命中注定,我們這些人,就是拿點國家的死工資,然後為國家打擊犯罪,就是這個命。”向不梓這麼一說,盡管幹警中也有人對這塊黃金的真實分量,頗感興趣,确實想要上前搬上一搬,試一試自己的臂力,可向不梓這麼一說,沒有一個人再上前。謝益平帶領下的支隊幹警隊伍,還是訓練有素的。
王四海就道:“大家坐一坐,我們喝個茶。”向不梓看向他,道:“我們今天主要是來公幹,事情問清楚了就走,王董也在百忙之中,我們不能多耽擱你的時間。”說着,向不梓走到了窗口,朝外望去,道:“王董,你這裡看出去視野是真的好。”王四海以為向不梓羨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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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自己的辦公室,就笑着道:“那倒是的,主要還是感謝銀州市委市政府重視我們,給我們批了這麼一大塊地,位置還這麼好。從這裡望出去,差不多能看見大半個城了!”
向不梓忽兒道:“對了,門口那麼多人幹嘛圍觀啊!謝支隊,你打電話給下面的幹警,讓他們把門口看熱鬧的人驅散。不允許觀看。”謝益平答應了一句:“是,就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王四海這才注意到,在企業大門口,竟然已經圍了百來号人,都在觀看那些被铐在鐵自動門上的保安們。有的人在鼓掌,有的人在拍照,有的人指指點點。可見,平時大家對“銀州霸”的橫行霸道,積怨已久,可又無能為力!沒想到,今天這些“銀州霸”,竟然被人铐在了自己公司的自動栅欄門上,簡直匪夷所思,難道是要變天了嗎?
王四海看到這個情況,頓時火冒三丈,轉向了向不梓:“向局長,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把我們企業的人,當成什麼了?你們這麼搞,以後讓我們怎麼做企業?”旁邊的支隊長謝益平道:“王董,是他們先妨礙公務,我們是依法行事,之所以将他們铐住,主要是我們人手不夠,已經通知了區公安局,讓他們來人帶這些人回局裡,在區公安局的人來之前,隻能辛苦他們和自動栅欄門铐在一起呆一會兒了。”
王四海朝謝益平瞪了一眼:“謝支隊長,請不要認為天榮煤炭是好欺負的,也别以為我王四海是好耍弄的!我天榮煤炭,每年向地方貢獻幾個億的稅收,卻得不到公安的保護,你們還要來欺負我們的員工,這算怎麼回事?我一定會向上級領導報告,你們是怎麼欺負企業家的!”
王四海氣勢洶洶,謝益平倒也不怵,冷靜道:“到底是企業家,還是黑惡勢力?還需要調查!”王四海旁邊的副手,一聽就喊起來:“你是誰啊?怎麼這樣皿口噴人,亂扣帽子!王董可是銀州市知名企業家,誰不知道?你們這麼沒有證據的亂說,我們可以去告你們!”謝益平高聲道:“可以啊,你去告我們……”
“我們不要争吵。”向不梓對謝益平說,“将照片拿出來,給王董看吧。”謝益平說了一聲“好”,就從一個幹警那裡拿過了一個信封,将一些照片,散在了辦公室的茶幾上,然後說:“王董,這些人涉嫌故意縱火,我們證據已經充足,并移交檢察院提起公訴。經這些人供訴,這些人都聽從天榮煤炭某些管理層的吩咐去縱火。而且,他們還供認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實,那就是,幹了無數壞事的‘銀州霸’,幕後老大就是天榮煤炭的董事長,也就是王董你。希望你能積極配合我們調查,要是能早日承認事實,我們可以給你申請減輕懲罰!”
“哼,我真是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公安。”王四海表情不屑地道,“你照片上的這些犯罪分子,我根本就不認識。要是他們說什麼,你就相信什麼?那麼,他們要是說你們向局長是黑惡勢力,你也相信?頭腦怎麼就這麼簡單呢?”
謝益平被王四海說成“頭腦簡單”,也不生氣,而是道:“王董,我們之所以來,就是因為在深入審訊中,他們都一緻招供,所以今天我們才要來調查清楚。”“謝支隊說得沒錯。”向不梓道,“有供述、有舉報,我們都要進行調查。要是他們都檢舉我是黑惡勢力,那麼局裡也會調查我,這是一視同仁的!所以,希望王董能配合我們。”
“向局長的口才,我是佩服的。”王四海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陰測測地說,“你們要我們配合什麼?”向不梓朝謝益平看了一眼,謝益平就道:“王董,我們不搞複雜的,就兩件事:一是,希望讓我們看你們企業全部員工手冊、半年内工資發放表;二是,安排50個員工,我們要逐個談話。這兩件事完成,我們就離開。”
王四海朝旁邊的副手說:“小張,公安的領導既然要這樣,就按照他們的要求辦。”那個副手小張朝向不梓、謝益平等人不耐煩地瞅了一眼,說:“好,王董,我去安排。”王四海就對向不梓道:“不好意思了,向局長,我還要接待更大的領導,請你們跟着小張到下面會議室吧,今天我恐怕是沒時間了,你們完成調查就可以走。”
向不梓就道:“好,打擾了。不過,走不走,還得看調查的結果。”向不梓和幹警就随同王四海的副手一起下樓。
這天上午,蕭峥沒什麼大事,本來有打算回西海頭的想法,但李青茶廠裡的事情還沒一個結論,銀州的掃黑除惡也才剛剛啟動,要是這麼回去,總是有點放心不下。他在賓館的時候,劉士森的電話進來了。
“蕭峥,我們要做甯甘的同事了。”劉士森的聲音依舊是灑脫自在,“我在去機場的路上,這就和組織部的同志飛甯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