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叙事 第617章 紅色太陽
西南的戰局,可以用幾個成語來形容。
炮火轟鳴,硝煙彌漫,遮天蔽日,慘不忍睹,絕地反擊。
一個個的戰士們沖上去,舉着木倉進攻,一個倒下了,另一個就頂替上去。
敵軍終于不敵,往後退去。
我軍乘勝追擊,攻克了敵人最難的防護。
而此刻...
敵人退去的戰場上,我軍正在破壞對方的防禦工事。
身上滿是皿迹的男人用手拭去額頭的汗水,擡眼看着照耀着紅色土地的紅色太陽,耀的睜不開眼來。
他摩挲着脖頸上挂着的吊墜,心中在想:她那邊看到的太陽,是不是也這般皿紅呢。
也不知道回去後,他的曉曉會不會怪他。
身後不遠處的地方,葉北洲正在接受軍醫的包紮,他擡眼看向那邊盯着遠處發呆的男人,喊了一聲:“嘿...”
發現沈行舟沒理會他,他聲音加大的喊:“沈行舟....”
“嘶....”葉北洲看向旁邊的醫生,“輕點...”
醫生語氣輕緩:“抱歉...”
他擡眸看了一眼那邊的男人。
原來他...
就是沈行舟啊。
包紮完,醫生沒走,而是問:“那邊的兄弟有受傷嗎?”
“應該有,麻煩你等等,”葉北淵又喊了一聲,“沈行舟,過來讓人給你看看傷,”
沈行舟擡腳走過來直接坐在葉北洲剛才坐的位置。
醫生看着他,眸色深了深,淡聲問:“哪裡傷了?”
沈行舟沒說話,隻是解開自己的衣服扣子,把軍裝脫下,受傷的地方早已與衣服粘連在一起,這衣服脫的并不輕松,因為疼痛,他微微擰眉。
看到他肩膀處的傷口,葉北洲皺眉:“怎麼弄這麼大的口子?”
“爬牆的時候被鐵網剮蹭了一下,”
醫生拿出消毒的藥水擦拭患處,聞言看了他一眼,“這可不是剮蹭一下這麼簡單,這在當時,我估計鐵絲都滲進皮肉了,當時沒有處理,現在傷口都發炎了,”
葉北洲眉頭緊鎖,想到了昨天突圍的時候沈行舟所行的險事。
應該就是那時候傷的。
“你給他好好治治,”
他看向沈行舟,“包紮好你去一邊歇着吧,”
“不用...把這裡篩查完再說,”
沈行舟從随身的口袋裡拿出一個紙包,遞給醫生,“麻煩用這個藥,”
“我妹子給你的藥?”
“嗯,”
兩人聊着天,沒人注意到,身後的醫生,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
葉北洲勾唇接着說:“再過幾天應該就能撤出去了,”
沈行舟看了一眼敵軍撤退的方向,喃喃道:“也不知道預備隊能不能攔截住,”
“沒問題的,預備隊是149師,帶隊的人我認識,是個人物。”
葉北洲看他的手一直攥着那個吊墜,調侃道:“這吊墜都快被你盤包漿了,”
“看你這模樣,都快思念成疾了,等撤出去後,早點回京,”
醫生繞到他身後給他纏繃帶,眼眸盯着他脖頸上的紅繩,眸底起了波瀾。
葉北洲回頭看了一眼,“你先包紮,我去後面幫忙,”
他走後,醫生開始給他纏繃帶。
沈行舟配合着動作,擡眸間,他忽然站起身,眯眼看向葉北洲的方向,“葉北洲...躲開,”
他腳尖挑起拿起一旁的木倉,端起、瞄準、射擊。
木倉響過後,二樓的位置掉落一個人下來。
葉北洲回頭,朝他擠出抹笑:“你又救了我一命...”
身後的醫生慢條斯理的收拾着藥箱,手中握着什麼東西轉身離開。
沈行舟目光沉沉的看着倒地早已咽氣的敵方民兵。
葉北洲也看着這人皺眉,“看來篩的還不夠仔細,”
“讓人注意這裡有沒有地道...”
聽了沈行舟的話,葉北洲也反應過來了,去找了負責搜查的人。
沈行舟也跟着參與剩下的收尾工作。
一直到天色暗了下去,才停下。
葉北洲撐着疲憊的身軀找到他,“剩下的交給三連吧,我們先撤...”
兩人并排往營帳的方向走去。
“欸,我給你說,這是我....”
葉北洲偏頭,發現沈行舟的腳步頓住,手還放在自己的脖頸處。
“你怎麼了?”
沈行舟臉色驚變:“我的吊墜....”
葉北洲知道這個吊墜,這小子睡覺的時候都要一直握在手心的,可見對他來說多重要,于是幫他回憶:“我記得你包紮傷口的時候還摸着呢,”
“你...”
看着急速往回跑的沈行舟,葉北淵歎了口氣,也認命的轉頭。
還是幫他找找吧。
要不然這個癡情種未來的日子還不知道怎麼辦。
沈行舟直接來到軍醫的營帳,找到負責人問了南半部分的軍醫是誰。
“南邊?”
戴着眼鏡的醫生想了想,“南邊軍醫可不少,你要問的是哪一個?”
沈行舟回頭看了一眼葉北洲,他上前對醫生說:“就是前鋒隊退下來後一直跟在我們後面的那個男醫生,”
醫生有些驚訝:“前鋒隊退下來後,我們軍醫都在營帳醫治傷員,沒有一直跟着你們的,”
葉北洲聲音加大:“怎麼可能,我記得很清楚,那個醫生帶着黑色的面罩,個子很高,”
“哦,”他這麼說醫生就知道是誰了,“那不是咱們的人,是M國那邊的醫生,他們不歸咱們管,更别說給他們劃片區了,”
沈行舟銳利的眼眸微眯:“他們住在哪?”
“最後面的營帳,”
往後面走的路上,葉北洲冷呵道:“這些外國的醫生來這邊不都是做做樣子嗎,怎麼還真的跟着咱們前鋒隊跑呢,”
“而且那個人說話明顯是華國人啊,沒聽出什麼外國音。”
沈行舟一直沒說話,一直來到最後面一排營帳處。
撩開一個營帳,不是他。
轉身準備開下一個營帳時,餘光掃到那邊的樹下,看到了白日所見的那名醫生。
沈行舟擡腳走過去。
聽到聲音,那人回頭。
與他對視,眸色淡淡未發一語。
沈行舟認真觀察這人,面上依舊覆着黑色的面罩,身姿雖然卓立,卻也略顯羸弱。
“來找我?”
清冽平緩的聲量聽不出多少情緒,淡聲詢問身後的沈行舟。
“嗯,白天給我包紮後,可否看到一個吊墜,”
聞言,男人轉身看向他,眸中含波澹澹:“在這戰場之上,你就為了一個吊墜,這麼興師動衆?”
他饒有興緻的注視着面前的沈行舟,“這物件...很重要?”
沈行舟目光寒涼:“你到底見了沒有...”
語氣已經逐漸不耐。
男人依靠在樹上,雙手環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滿是斷壁殘垣的星月下,兩個身量都很高的男人對峙着,沈行舟眼中閃過冷意,看他這眼神....
他緩步上前,“東西還給我,”
男人上下打量着他,沒說話,隻是眼神中滿是探究。
沈行舟一雙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危險,上前一把将男人臉上罩着的口罩拽了下來。
待看清下面的臉後,有些驚訝,沒想到面罩下面,竟然是這樣一張臉。
但他隻是驚訝一瞬,就恢複了面無表情。
男人從他手中奪過口罩重新戴上,“你想确認什麼?”
他的語氣平和,沉緩,并沒有因為他看到自己的臉有什麼情緒變化。
确認并不相識,沈行舟便沒了什麼在這與他浪費時間的心思。
語氣淡漠:“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我的東西還我,”
這時,男人才大發慈悲的點了點頭,漫不經心:“你們走後,我收拾紗布時看到的。”
說着,把手伸進口袋,摸着那個小東西微微摩挲了一下,拿出來遞給他。
接過吊墜後,沈行舟肉眼可見的松了口氣。
“找到了嗎?”
身後葉北洲走過來,看到他手中的東西,也跟着籲了口氣,“既然找到了,那就早點回去歇吧,我快累死了,”
他沖男人笑了笑,“幸好你撿到了,”
男人低笑:“這吊墜看着幼稚了些,不像是男人會喜歡的,”
葉北洲啧了聲,“他心愛之人所贈,就是....”
沈行舟輕咳一聲打斷他接下來的話,深深看了一眼男人,擡腳就往外走。
葉北洲追上他,“人家撿到你的東西,怎麼連個謝謝都不說,”
身後,男人垂眸,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紅繩,正是原本串着吊墜的那根。
紅色斷裂處,明顯的刀割痕迹。
他笑了聲,咬了下腮幫,“怎麼淨喜歡些這玩意兒?”
小東西,眼光真差。
那吊墜醜死了。
找的男人也...
冷的像坨冰塊。
看着就讓人看不慣。
但不知想到什麼,深暗的眼眸黯淡了瞬。
...
3月5日,預定作戰任務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随即軍隊開始撤軍。
杜離找到了正在給傷員包紮的傅曉。
一直等她忙完,才開口:“軍長說讓我們跟着第一批人撤出去...”
傅曉淡淡回眸:“這麼多傷員呢,先轉移他們,我們不急,”
他微微蹙眉:“不沖突啊,車輛充足,”
“哎呀,”她随意的擺擺手,“我這就是還沒想回去的意思,别催我,”
說完她又接着去看下一個傷員的傷勢。
杜離眸中閃過一抹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到的笑意。
接下來的時間...
我軍部隊邊清剿邊撤退,撤退的同時炸毀敵軍境内的重要軍政設施。
并收回了當年支援的大量物資。
敵軍也從戰場上調回部分軍隊回撤保衛河内,但其不敢和華國軍隊決戰,隻是遠遠尾随。
回程的軍車内,杜離疑惑的看向傅曉,“你怎麼知道那邊有人....”
傅曉淡笑:“哦,我眼神好使呗,”
在撤軍過程中,敵方地方部隊和部分武裝力量有沿路襲擊,但傅曉竟然在離的很遠的地方就發現了他們。
從而他們早做了防範,幾乎沒有多少損失。
3月16日,華國軍隊全部撤回了國境内,戰争結束。
杜離看向傅曉,詢問道:“回京?”
傅曉沖他甜甜一笑:“杜叔叔,我們能再去别的地方玩玩嗎?”
杜離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這又成杜叔叔了?
那個戰場上宛如殺神般的人,又成了一個乖軟的女娃娃。
他公事公辦道:“北淵就給了一個月的時間,已經超時,”
“那既然已經超了,也不差這幾天的,”
杜離眉峰微揚:“不行,現在立刻回去,”
傅曉癟癟嘴,雖然有些玩野了不想回家,但也沒反駁他,“好吧,”
也該回去了,再晚家裡人就真的擔心了。
“那咱怎麼回?跟着大部隊還是咱倆就這麼走....”
“等着,我去問問,”
杜離走向身後軍車的位置,問了别人接下來的安排,得知他們還要在邊境待一段時間後,重新回到傅曉身邊,“我們兩個回去吧,”
傅曉點頭,“好,”
“杜叔叔,你去借個人,路上替換着開車,”
既然要回去,那就别在路上耽擱了。
返程途中,傅曉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
3月20日這天,回到了京市。
她看着接下來的路線,拍了拍開車的杜離,“杜叔叔,把我送研究院就行,”
雖然家裡人有可能已經猜到了,但是該裝還是要裝一下的。
萬一呢...
是吧?
車停在研究院不遠處的地方,傅曉下車後,沖杜離揮揮手,“再見,您回葉家吧,替我給北淵哥帶好,”
她并沒有說别的,戰場上的事讓他保密?
傅曉又不傻。
這可是葉家的人,人家保護了自己一段時間,還真當别人是自己的手下了。
再說了,哼,她又沒做什麼不該做的。
她這麼英勇無比的做了這麼多貢獻,若是葉北淵有良心,那就該給她記一功。
傅曉正準備走進研究院大門,側後方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