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警告你，別跟著我，再跟著我，我不客氣了。」說完，羅艷榮用力放開他。

　　誰知婁傑鋒跟沒長耳朵似的，氣急敗壞的羅艷榮再也忍不了了，掄起拳頭，對婁傑鋒一陣猛錘。

　　「叫你跟著我，叫你跟著我。」

　　橘子已經剝好了，那人猶猶豫豫的往嘴裡塞了一片，然後小心翼翼的咀嚼著。

　　婁傑鋒抱著頭，任由羅艷榮在他身上撒潑，吭都沒吭。

　　羅艷榮打累了，用手指著他：「別給臉不要臉啊。」

　　婁傑鋒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格外小心的問：「隨你怎麼辦，隻要你能消氣。」

　　「你多大歲數了，要不要臉了？」

　　「我不想要臉了，我要你。」

　　羅艷榮都要嘔出來了：「死旁邊去。噁心。」

　　又是一腳。

　　羅女士曾經人稱街頭小霸王。這一腳雖不比當年，但多少也有點殺傷力，加上婁傑鋒壓根兒沒想過要還手，直接就被羅艷榮踹到牆角邊了。

　　「怎麼樣，甜不甜？」羅女士跟川劇變臉似的，轉身笑意盎然的問。

　　那人連忙放下已經被摳光的橘子皮：「好吃好吃，給我來一斤。」

　　羅艷榮沉下臉：「十塊錢三斤，一斤怎麼賣？」

　　那人立刻改口：「那就來三斤。」

　　稱了橘子，羅艷榮熱情的跟對方告別：「好吃下次再來啊。」

　　那人拎著一兜橘子，跑的跟兔子似的。

　　羅女士數了數錢，深吸一口氣：「你到底有完沒完？」

　　婁傑鋒再無往日意氣風發，他像被拋棄的流浪汗，可憐巴巴的站在羅艷榮的水果攤旁邊，渴求她的施捨：「蓉蓉，再給我一次機會。」

　　「你特麼能換一句話嗎？鸚鵡啊？」

　　「我不想離婚。」

　　羅艷榮數著票子：「不可能。」

　　「蓉蓉~」

　　「你再喊，信不信我扇你。」羅艷榮惱怒的瞪過去：「死遠點，別破壞我的好心情。」

　　婁傑鋒滾動著喉結，壓抑的問：「是為了曾靖嗎？」

　　羅艷榮停下數票子的動作，不知是在醞釀扇他，還是醞釀即將要說出口的答案。

　　婁傑鋒突然覺得提心弔膽，不等羅艷榮開口，他就打斷了：「好，我不問了。」

　　他有預感，羅艷榮給他的答案，一定不是他想要的，以前還能拿孩子小當借口，牽絆住她，現在他什麼都沒有了。

　　認清事實的婁傑鋒隻能向現實低頭。

　　「你說，到底要我怎麼樣？我真的知道錯了。」

　　「等天欽他們辦完婚禮，我希望能在民政局見到你。」羅艷榮將錢塞進口袋，繼續吆喝。

　　婁傑鋒瞪著她不斷蠕動的嘴，感到有點奇怪，眼前是他這輩子最愛的人，是他捧在掌心寵愛了幾十年的人，可這一刻，他突然覺得，羅艷榮居然離他無比的遙遠。

　　但偏偏都已經這樣了，他也不想放開她，一秒都不行。

　　婁傑鋒囁聲道：「除了離婚，我什麼事都能答應你。」

　　又有人來買水果，婁傑鋒沒有像剛剛那樣纏著羅艷榮，而是乖乖地站在稍遠的地方，看她麻溜的給人撐袋子，稱水果，收錢，找錢。

　　他像個小偷，躲在暗處竊取羅艷榮對別人露出的真摯笑容。

　　到了晚上九點多，路上行人都見不到幾個了，羅艷榮錘了錘發酸的後腰，決定打道回府。

　　杜烈從樓頂上下來了，看見失魂落魄的婁傑鋒，杜烈禮貌的喊了一聲老爺，然後開始替羅艷榮推車子。

　　婁傑鋒搖搖欲墜的站在原地，目送羅艷榮踩著三輪車離去的背影，他突然失去了支撐，跌坐在了地上。

　　婁天欽跟姜小米從後面跑過來，夫妻兩個一左一右的攙扶著婁傑鋒。

　　姜小米這點倒是拎的清，曉得沒有自己說話的份，攙扶完婁傑鋒後，便站在一旁。

　　婁天欽：「爸？」

　　婁傑鋒失神了片刻，緩緩擡頭看著他：「天欽，你媽要跟我離婚了。這次是真的。」

　　婁天欽還是第一次看見婁傑鋒如此，尷尬的吐出四個字：「好好哄唄。」

　　婁傑鋒嘆氣：「怎麼哄？你媽那個脾氣。」

　　婁天欽：「以前怎麼哄，現在就怎麼哄。」

　　婁傑鋒搖頭：「那一招，對她不管用了，天欽，怎麼辦？你馬上就要變成沒媽的孩子了。」

　　婁天欽抿了抿唇；「爸，不至於。」

　　婁傑鋒撐著腿站起來：「送我去找你媽住的地方。」

　　小四開車過來，正要下來開車門，卻被婁傑鋒制止住：「我跟你們家少爺的車走。」

　　兩輛車一前一後飛馳在街道上，婁傑鋒一個人坐在後排，懷裡抱著一兜從羅艷榮那兒順來的水果，寶貝的跟什麼似的。

　　「天欽，一會兒給我點現金。」

　　婁天欽連忙應聲：「哦，好。」

　　到地方以後，羅艷榮還沒回來，婁傑鋒把水果從車上抱下來，然後就沒再動過了。

　　約莫半個多小時，羅艷榮就看見婁傑鋒抱著一兜子水果站在地下室的入口出，活像個無家可歸的可憐蟲。

　　「蓉蓉，這是之前的水果錢。」婁傑鋒手忙腳亂的把錢遞過去。

　　羅艷榮盯著他手裡一疊百元大鈔，劈手奪過，又將多出來的扔到他臉上。然後開始翻包，找了二十給他。

　　婁傑鋒急急道：「不用找。」

　　「拿著。」

　　婁傑鋒沒敢接，他把懷裡的水果一股腦的放回她的三輪車的木闆上：「這些我給你放這兒了。」

　　羅艷榮直接將那二十塊扔地上，回頭對杜烈道：「阿烈，幫我把水果搬進去。」

　　羅艷榮去開門，杜烈正要動手，卻被婁傑鋒攔住了：「我來我來。」

　　杜烈連忙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水果剩的還不少，婁傑鋒忙活了一會兒，打電話叫婁天欽過來。

　　他腦子還算清醒，如果是他敲門，被堵在門口的幾率比較大，拉上兒子就不一樣了。

　　婁天欽過來一瞧，地上全是一袋一袋的水果。

　　婁傑鋒朝他努嘴：「去敲門。」

　　作為一名合格的工具人，婁天欽一點兒都不陌生，小時候，婁傑鋒隻要被關在門外，都是他去敲門。

　　但這次，婁天欽卻碰了一鼻子灰。

　　父子拎著水果，面面相覷。

　　婁傑鋒火氣十足的瞪他：「養你這麼大頂什麼用，連一扇門都敲不開。」

　　婁天欽把水果往地上一放：「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