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兒眼底流露出質疑：「你身材不要了？這麼晚還吃東西？」

　　趙奕歡順著她的話往下講：「以前當模特需要保持身材，現在又不是了，在乎那麼多幹嘛。」

　　李菲兒輕笑：「也是哦。」

　　她讓司機在路口停車，趙奕歡彎著腰跳下保姆車，正準備揮手告別，對方卻已經把車開走了。

　　趙奕歡望著逐漸消失的車尾燈，一顆心漸漸沉入了谷底。

　　而這時，一輛邁巴赫緩緩劃過來，車窗下沉，伸出一個腦袋：「哎，趙奕歡，趙奕歡——」

　　趙奕歡：「……」

　　……

　　趙奕歡下了車，大家立刻笑作一團，隻聽助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你們都沒看見趙奕歡當時的表情……哈哈哈。」

　　李菲兒也在笑，不過她沒有這些人那麼誇張。

　　等大家逐漸安靜下來，貼身助理忍不住問：「菲兒姐，有件事我不明白，到哪兒找不到助理，偏偏要讓趙奕歡當您的助理，你沒瞧見她那個樣子嗎，一臉的不服氣。」

　　李菲兒哼了哼：「她當然不服氣了，人家以前可是超模。怎麼會願意坐你給的那個小闆凳呢。」

　　「可是菲兒姐，以後咱們就要一起開工，您不覺得堵啊？」

　　李菲兒目光微冷：「我得到消息，夢幻秀又開始招募了，這次的招募條件是開放式的，哪怕沒有經紀公司也能去應聘。」

　　聞言大家秒懂。

　　李菲兒是不想讓趙奕歡借著這個機會翻身，所以才把她招到身邊做助理。

　　夢幻秀作為選拔模特的基地，對年齡要求很嚴苛，超過二十九歲就不準報名了。

　　趙奕歡今年應該二十六了，這是她最後的一次機會。

　　「菲兒姐，趙奕歡萬一辭職不幹了，怎麼辦？」化妝師心有餘悸問道。

　　李菲兒兇有成竹道：「她現在欠了一大堆的債務，除非有個大老闆挺身而出替她還債，否則的話……她隻能乖乖呆在我身邊，替我提鞋，拎箱子。」

　　……

　　邁巴赫穩穩地行駛在道路上，車廂裡寂靜無聲。

　　阿城負責開車，時不時的往後撇一眼。

　　還別說，少奶奶眼光真不錯，交的幾個朋友一個比一個漂亮。

　　「你說人為什麼會變呢？」趙奕歡忽然問。

　　姜小米愣了一下：「變……變什麼？」

　　趙奕歡冷笑道：「變得面目全非，今天我見到她，幾乎認不出來了。」

　　「你是說……李菲兒？你跟李菲兒以前認識嗎？」

　　「何止認識。」趙奕歡咬緊牙關，心中的怒火毫不遮掩的倒映在了臉上：「當年她隻是一位寂寂無名的小模特……」

　　「說句難聽的，她給我提鞋都不夠資格。」

　　「那天我看見她被人欺負，就過去說了兩句公道話，自那以後，我跟李菲兒就漸漸熟悉了。」

　　「她人不錯，性格也挺好，我出事以後，她一直陪在我身邊，我真的挺感激她的。」趙奕歡低頭，吸了吸鼻子。

　　姜小米拍了拍前排，讓阿城拿個紙巾來，阿城把整包都遞過去了。

　　「哎呀，這有什麼好傷心的，我之前也絕交過一次。後來想明白以後，什麼都看開了，你願意跟我玩就一起玩，你不願意我也不求著你。這個李菲兒我感覺不是什麼好鳥，真的。」

　　趙奕歡難過的原因並非李菲兒是怎樣的人，而是難過……李菲兒為什麼要用那樣的態度對他。

　　「她變了我不怪她，隻是想不通，既然她不願意讓我當她的助理，為什麼還要點名讓我過來。」

　　趙奕歡捂著臉，哭的泣不成聲。

　　「也許……也許就是想看看你落魄的樣子呢。」姜小米猶猶豫豫的說道。

　　「我最落魄的時候，她早已經見過了，當時就在現場……」

　　姜小米眯起眼：「她當時就在？」

　　趙奕歡點頭：「嗯。」

　　「既然都現場看過了，幹嘛隔了這麼久還來噁心你？」

　　「那還不簡單，拉完屎以後回頭看一眼嘛。」阿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姜小米：「……」

　　趙奕歡：「……」

　　阿城臉色一慌：「對不起，對不起，我胡說八道，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姜小米瞪了一眼阿城，連忙對趙奕歡道：「別跟他一般見識，他說話從來不過腦子的。」姜小米停頓了一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覺得阿城說的蠻有道理的。」

　　趙奕歡一愣：「什麼道理？」

　　「你想哈，如果她真的不拿你當朋友了，頂多不理你就是了，幹嘛非得把你弄到身邊繼續羞辱呢？」

　　「一個曾經幫助過你的人，現在反過頭來羞辱你。你覺得符合常理嗎？」

　　趙奕歡何嘗不是這麼想的，可她也找不到理由來解釋這一切。

　　忽然，一道白光閃過。

　　趙奕歡想起了之前姜小米說過的一句話。

　　——拍照的人應該是站在那個地方。

　　姜小米指著的方向，就是李菲兒所坐的位置。

　　趙奕歡眉頭擰成一團，整個臉都布滿了痛苦狀，姜小米嚇壞了：「哎~~你怎麼了，別嚇我，阿城，快，快開車到醫院。」

　　關鍵時刻，趙奕歡豎起手臂，虛弱的搖了搖：「不用，我沒事。我隻是……」

　　隻是心有點涼。

　　在那些照片被刊登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有人提醒她，可能是自己人乾的。

　　她想了一圈，唯獨沒把李菲兒算在裡面。

　　事後，李菲兒對她照顧的無微不至，使得她更加確信，李菲兒跟此事無關。

　　後來公司實在沒辦法替她把這事兒捂住了，趙奕歡便主動提出解約，並找到當時的老闆跟他說，我替你找了一個可以接替我的人。

　　那個人，就是李菲兒。

　　趙奕歡可以說是用自己的肩膀，把李菲兒擡到了超模的位置上。

　　「是她……是她……」趙奕歡從牙縫裡迸出這幾個字。

　　姜小米眼睛都直了：「誰？」

　　「就是她，李菲兒，照片肯定是她拍的。」趙奕歡猛地砸向自己的膝蓋：「我簡直就是個大傻雕！她害我，我居然還在心裡感激她這麼多年。」

　　姜小米默默地想，嗯，確實夠沙雕的。

　　「……你現在知道也不遲啊。」

　　「遲了，太遲了，我已經沒有機會了。」趙奕歡把腦袋埋進膝蓋裡。

　　「誰說的。」姜小米憤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