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烈狐疑的看了王浩一眼：「少奶奶回來你那麼高興？少爺難道不回來嗎？」

　　王浩愣了片刻後，連忙反應過來道：「少爺回來我也高興啊。」

　　杜烈站起來，把挽起來的袖口撫平：「去見少爺，很久沒有看見他了。」

　　杜烈跟婁天欽的感情，就像王浩跟阿城對姜小米一樣。

　　王浩訕訕得點頭：「對對對，應該先去看少爺。」

　　……

　　環球鼎盛大樓猶如箭塔般的聳立在雲端，杜烈仰望著最高的那一層，嘴角不由得劃過一絲溫暖的笑意。

　　馬上就要見到少爺了。

　　杜烈自顧自的走進電梯，王浩垂著頭跟在他身後，儼然是小弟一般的角色。

　　辦公室裡，婁天欽面無表情的批閱著累積的文件，金筆掃過的地方，均留下一串雋狂的痕迹。

　　汪秘書在外面敲門：「婁爺，杜烈跟王浩來了。」

　　聽見杜烈，婁天欽筆尖一頓：「讓他們進來。」

　　光滑的鏡面門緩緩朝兩邊打開，杜烈眼中泛起強烈的情緒，在監獄裡的日子，他每天都在反思自己的過錯，還以為這輩子都沒辦法再繼續為婁家效力了。

　　沒想到，蒼天有眼，居然讓他出來了。

　　杜烈站在辦公桌前，看見婁天欽低垂著頭顱，奮筆疾書的模樣，他恍惚感覺自己從未離開過。

　　「少爺~~」杜烈喉嚨裡像堵了塊棉花。

　　婁天欽擡起頭，慢條斯理的把杜烈打量了一番，片刻後，婁天欽開口道：「回來了？」

　　杜烈兩頰咬肌綳出鐵一般的冷硬線條：「嗯。」

　　「你好像黑了。」婁天欽放下筆，雙手交握在面前，嘴角噙出一絲笑意。

　　杜烈顫抖著嗓音道：「我每天都訓練的。」

　　婁天欽睇了一眼王浩：「少奶奶不是讓你定位置的嗎？」

　　王浩連忙道：「已經定過了。」

　　話音剛落，王浩手機就響了。

　　婁天欽彷彿曉得是誰打電話一樣，擡了擡手：「接吧。」

　　杜烈不禁為婁天欽的寬容感到不可思議。

　　「喂？少奶奶，什麼？你已經到了？額……我這邊……我這邊有點事，等會兒再說吧。」

　　「那我們等你哦。」說話的是姜小米，可隨後又冒出阿城的聲音：「浩哥，你快點來撒，我們都要餓死了。」

　　王浩壓低聲音：「我在少爺這邊，你跟少奶奶先吃。」

　　「不不不，就等你。」

　　掛斷了電話以後，王浩神色如常的站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等候婁天欽的下一步指令。

　　婁天欽端詳著王浩跟杜烈。

　　須臾，婁天欽冷冷道：「阿烈，從今天開始，你跟著少奶奶。」

　　王浩垂在身側的手掌不由得握成了拳頭。

　　杜烈沒有任何異議：「是！」

　　婁天欽又朝王浩看過去：「王浩，少奶奶不是喊你去吃火鍋嗎？帶著阿烈一起，讓他們兩人先熟悉熟悉。」

　　王浩點頭：「好。」

　　「我還有事情要忙。你們過去吧。」

　　「是！」杜烈跟王浩異口同聲的應答著。

　　……

　　「烈哥。」王浩主動打開車門，讓杜烈先上。

　　杜烈已經習慣了，很理所當然的坐進了副駕駛。

　　王浩開車載著杜烈，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杜烈這些年雖然在監獄裡待著，但是，東亞的每條道路都刻在了腦海裡，他發現王浩好像是在繞路。

　　「我們這是去哪裡？」杜烈問。

　　王浩抿了抿唇：「帶你熟悉熟悉街道。」

　　杜烈嗯了一聲，目光轉向窗外。

　　車子速度挺快，外面的一切像走馬觀花似的從杜烈眼睛裡劃過，王浩並非故意為難，而是杜烈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哪怕他再快點，也無所謂。

　　前方是綠燈，但是王浩卻主動降低了車速，最後竟然停在了路邊。

　　杜烈一臉不解：「怎麼了？」

　　王浩降下車窗，指著馬路邊上的炸雞店：「烈哥，少奶奶平時最喜歡吃的就是這家。以後她要是想吃，你就到這兒買。」

　　杜烈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繞了那麼遠的路，就是告訴我這個？」

　　王浩嗯了一聲。

　　杜烈笑道：「行，我知道了。」

　　「烈哥，少奶奶她……她有時候可能會提出一些匪夷所思的要求，你得多擔待點。前面那個路口，有一家糖炒栗子，少奶奶也會經常光顧，他們家關門比較早，四點基本就賣完了，要買得趕早。」

　　「上班的話……如果她起床早，早飯就不用買了。一般都在家裡吃，如果她起床晚來不及吃早飯，你接她的時候從武定門走，出了武定門，大概五站路的地方，有一家早點攤，叫徐記煎餅，她愛吃那個。如果超過八點起床，就不能從武定門走了，紅綠燈多浪費時間，要上繞城，下來以後，有家鴨皿粉絲不錯，位置靠近地鐵4號線，叫金源鴨皿粉絲湯。偶爾少奶奶也會想吃湯包，她如果吃湯包，你記得替她買杯豆漿，不要現磨的，就兩塊一杯的那種，多加點糖。」

　　「至於中午飯，她自己會搞定，如果想喝奶茶的話，公司門口三百米就有一家不錯的奶茶店，叫『星巴羅』。裡面的曲奇餅可以帶一點，哦，還有蛋撻也挺好吃。」

　　「晚上下班……」

　　杜烈環抱起臂膀，玩味的望著他：「王浩，我怎麼覺得你像是在託孤啊？」

　　王浩猛然意識到自己說的有點多。

　　——多的連他自己都覺得好啰嗦。

　　王浩忽然哈哈一笑：「你不知道，老夫人對咱們少奶奶那叫一個疼愛，一點委屈都捨不得她受。所以……你懂得。」

　　杜烈並未起疑，反而有幾分同情他：「這幾年，你跟阿城都辛苦了。」

　　以前他們隻需要保護好僱主就行了，現在居然還得為僱主買雞腿，買糖炒栗子，買鴨皿粉絲湯以及湯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跟阿城這些年改行送外賣了。

　　「到了。」說話間，王浩把車停在了火鍋店的門口。

　　杜烈點頭：「你去停車，我在這兒等你。」

　　「好！」

　　杜烈推開車門，邁步下去。

　　趁著王浩去找停車位的空擋，杜烈從褲袋裡摸出一盒煙，剛點上，目光就定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