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病房裡響起了微弱的鈴鐺聲，老爺子隻有手能動，護士便在他手腕上綁了鈴鐺。

　　聽見鈴鐺聲的魏少雍起身來到病床上。

　　「爸？怎麼了？」

　　魏老爺子激動地伸出一根手指，困難的朝魏少雍搖了搖。

　　剛才他們兩個人的談話，魏老爺子都聽到了，奈何自己口不能言，隻好用這種方式勸說兒子，不要做的那麼絕。

　　魏少雍盯著那根手指看了半晌：「爸？你是叫我不要全乾掉，得留一個？」

　　魏老爺子梗了一下，手指搖的更快了。

　　魏老爺子：什麼留一個，我是那個意思嗎？

　　魏少雍更加疑惑了：「一個都不留？」

　　此時，魏老爺子要不是中風，絕對能跳起來扇他。

　　阿武試探道：「老爺子的意思可能是叫咱們幹掉一個就行，其餘都留下。」

　　魏老爺子滾動了兩下喉結，眼睛裡全是絕望。

　　蠢貨……

　　「哎？老爺子哭了？怎麼搞得？快，阿武，去叫醫生來。」管家察覺到了老爺子的異常，連忙推搡阿武。

　　醫生很快推著儀器過來，經過一番檢查，竟找不出任何原因。

　　阿武看了看還在流淚的老爺子，他道：「少爺，老爺是不是想家了？要不，咱帶他回家吧。」

　　老爺子住院的事，茶茶是知道的，但她並不知道魏老爺子中風了，因為沒有人跟她說，她在醫院呆了兩天便可以下來活動了。

　　但活動範圍僅限於自己的病房，魏少雍並未限制她的行動，但她就是不肯邁出去。

　　護士好幾次都提出出去走走，都被茶茶拒絕了。

　　她不說原因，任憑大家胡亂猜測。

　　「天已經不那麼熱了，出去走走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不好嗎？」魏少雍問。

　　此時，掛在牆壁上的液晶屏正在播放午間新聞。

　　「近日，我市發生一起惡意綁架案件，嫌疑人於昨日中午，主動去警局自首，在警察的盤問下，嫌疑人對此次綁架案件供認不諱，順便還交代了，在過去的十年裡，他們參與過的其他違法行為……」

　　茶茶盯著電視，低低的問：「他們怎麼會自己去自首？」

　　魏少雍側眸看了一眼電視屏幕，唇線勾起一抹弧度：「良心發現了唄。」

　　茶茶低著頭，看著包裹著紗布的小手。

　　其實她早就可以出院了，隻是怕換藥的時候跑來跑去的麻煩，所以才繼續住下去，今天是最後一天換藥。

　　「回答我剛才的問題，為什麼不出去走走？」

　　茶茶表情迷惑，他難道看不出來她是沒臉出門兒嗎？現在魏爺爺也在醫院裡，這要是出門碰見了多尷尬呀，萬一再氣出什麼其他毛病怎麼辦？

　　「我不想出去。」

　　「真是這樣的嗎？」魏少雍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對了，你爸……啥時候出院啊？」

　　魏少雍眯了眯眼，嗤笑一聲：「現在張口就是『你爸』『你爸』，連爺爺都不喊了。」

　　茶茶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哪裡是她不想喊，是沒臉再喊了好不好。

　　「算了，既然你不肯說，那就不要說了。」魏少雍拿起遙控器把電視關了。

　　原以為話題就此結束，沒想到接下來問的問題，比之前更犀利百倍。

　　「那天晚上，為什麼不打招呼就走了？」

　　管家說，茶茶去買煙了，但事實上，茶茶沒去買煙，而是在外面晃了一圈，才打車回魏家老宅，拿走一樣東西後，出門就被綁了。

　　魏少雍當場沒有追究，是因為老爺子中風了，他的心還沒有靜下來，但現在事情基本成定局，他自然要問問清楚。

　　「你不知道嗎？」

　　「如果我知道，還會坐在這裡問你嗎？」魏少雍露出一抹無害的微笑。

　　他這一笑，把茶茶弄得雲裡霧裡。

　　……

　　「武哥，少爺叫你。」說話的是魏家的另外一名保鏢。

　　阿武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少爺在哪裡？」

　　「在茶茶小姐的病房。」

　　「好的，老爺子這兒就交給你了。」

　　阿武沒有做電梯，直接從安全通道下樓，來到病房門口後，他醞釀了片刻，曲起手指敲門。

　　很快，裡面傳來魏少雍威嚴森冷的聲音：「進來！」

　　阿武莫名的打了個寒顫，推門進去的時候，他看見魏少雍在用一把小刀削水果，蘋果皮掛在他手裡，彎彎曲曲。

　　茶茶躺在病床上，表情有些不安。

　　「少爺，你叫我。」

　　魏少雍沒有理他，專心緻志的削皮。

　　阿武見狀，彷彿預料到了什麼一樣。沒有驚慌，也沒有為自己辯駁，他單膝跪地，壓下身體，以絕對臣服的姿勢面對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茶茶提了一口氣在嗓子眼裡。

　　一人做事一人當，她做錯在前，阿武揭穿她在後，大家各有各的小九九，誰又能說誰做的不對？

　　鋒利的小刀在蘋果表面遊走著，很快，一顆蘋果就削好了，魏少雍拿起一旁的小碟子，開始把蘋果分塊。

　　病房裡安靜的如同死水——除了魏少雍切水果的聲音。

　　在茶茶眼裡，魏少雍哪裡是在切水果，他簡直就是在分屍。

　　阿武本來是低著頭的，卻被這磨人的聲音弄得忍不住擡起頭，看完他切得水果後，阿武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這應該就是他的下場吧！

　　阿武並不覺得委屈，他這條命本就是魏少雍給的，魏少雍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阿武隻是擔心自己死後，旁人沒處理好屍體，魏少雍可能會因此惹上麻煩。

　　阿武猛地擡起頭：「少爺。」

　　魏少雍把切好的水果放在茶茶的床頭櫃上，回頭睨了他一眼：「說！」

　　「我知道該怎麼辦了，我馬上訂機票回泰國！」

　　「然後呢？」

　　阿武鐵骨錚錚道：「然後找個沒有人的地方……躺好！」

　　魏少雍一邊拿紙巾擦拭掌心，一邊意興闌珊的問：「在這之前，我有話要問你。」

　　「少爺請問。」

　　「是誰叫你查監控的？嗯？」

　　魏少雍這麼問，自然有他的原因。

　　因為以阿武的智商，絕對想不到那麼細緻。

　　調取老宅的監控還不夠，還把以前刪除掉的監控也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