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吃了飯後師徒倆就背著小籮筐出門了，可憐周粟跟李來兩個，隻得眼睜睜目送他們遠去，自己則不得不往另一個方向去。

　　這個時節，地裡沒什麼事，大家不是在山裡砍柴火，就是在村裡到處閑逛。

　　見到師徒兩這副打扮，新奇不已，「師徒兩這是要上哪去？這副打扮。」

　　也實在是驚訝，兩人穿著一身粗布短打，背著小簍子，提著小筲箕……

　　周果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副打扮出現在他們面前了，每次出現都光鮮亮麗的，身上的衣裳一套又一套，他們看著就買不起，又羨慕的緊。

　　周果笑道：「嬸子們好，我們饞了，想去河裡撈些螺吃吃。」

　　這一說，大家更吃驚了，「你們還要撈螺吃啊？」

　　「是啊，家裡那麼多好吃的，還要吃河裡這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在他們眼裡，這都是他們這些鄉下人實在沒吃的了才會吃的下賤物，周家都這麼有錢了，還吃這個？

　　周果道：「這怎麼會上不得檯面呢，吃食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再說螺也不差啊，味道好，就是髒了臭了點，但洗乾淨就好了，這樣美味的東西你們不喜歡嗎，多好吃啊！」

　　「吃是好吃，但處理起來太麻煩了，要是沒洗好，一股子腥氣，我懶得費那功夫，還不如割兩斤肉嘗嘗。」

　　大家都點頭，確實懶得費事，還不如上山砍些柴火，再說山裡的菌也快出來了，還不如去山裡守著去。

　　周果笑笑就走了。

　　走出老遠，她對老爺子道：「怎麼會費事呢，摸回去放在廚下養幾天，讓它們吐吐泥，吐吐髒東西，就乾淨了啊，再洗一洗，刷一刷，剪剪螺屁股，就可以炒了，炒好就能吃了，美味這不就出來了嗎？」

　　老爺子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忘了，當年建屋子的時候，那麼幾大盆田螺，誰洗的罵娘了？」

　　周果一愣，想了想道：「那也是太多了，但自家吃能有多少，一家人都要吃這點事怕什麼。」

　　隻要是好吃的，她就不怕費事，吃到嘴裡才是享受。

　　老爺子點頭，「說得對，活該你能吃上這麼好吃的東西。」

　　周果道：「……你是在誇我嗎？我怎麼感覺不對勁呢？」

　　老爺子沒回答她，兩人已經到地方了。

　　今年雨水足，入了夏後，河床就沒漏過底，到了這個時候河水才下去。

　　周果踩在裸露出來的石頭上，彎著腰低著頭在河裡慢慢尋摸。

　　隻不過，天冷了，河裡的螺是不多了，通常走十幾步遠才能撿到一兩個。

　　她記得那年夏日，滿河都是。

　　她沿著河走了小半個時辰，簍裡的螺還沒有半斤。

　　老爺子摸不到螺，乾脆在河裡撈起了小魚小蝦，小魚撈回去炸著吃不錯，小蝦撈回去曬乾磨成粉做調料味道更不錯。

　　撿螺的任務就落到她一個人頭上了。

　　又撿了半個時辰，簍裡的螺好不容易有一斤半了，她卻已經眼花了。

　　砸吧了幾下眼睛，放眼看去，隻覺得四處是河。

　　眼前清明了發現周圍很多村裡的孩子，見她看過去，嘩一下就跑遠了。

　　周果：「……」

　　怎麼回事這是，她又不是鬼，這些孩子當年不都在她家玩過嗎，現在不跟她玩了？

　　她成瘟神了？

　　帶著這個疑惑又摸了一個時辰，差不多有個三斤多了，對著還在撈蝦的老爺子道：「師父，回去吧，這水也開始涼了，你年紀大了不好一直泡在水裡。」

　　老爺子順勢起來，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成天就說我年紀大，怎麼，我是老的要進棺材了？」

　　周果道：「那倒不是，我這不是擔心你嗎，受涼落下病根就不好了，你都泡在水裡那麼久了，這腳還有知覺嗎？」

　　老爺子道：「我又不傻，還能一直泡在水裡。」

　　看了看她簍裡的螺，嫌棄道：「怎麼才這麼點？」

　　周果也看了看他簍裡的蝦跟小魚，「還說我，你不是也才那麼點，現在天冷了，有的這些就不錯了，哪裡還能像夏日的時候那樣，摸一兩個時辰簍子就能滿。」

　　兩人水淋淋的回去，褲腿衣袖什麼的沒有一處是乾的。

　　也就兩人是練武的，身體好，李氏也放心。

　　周果發現村裡孩子現在敢跟她打招呼的，真是寥寥無幾，可以說沒有，老遠見到都往後躲。

　　李氏笑道：「他們是不敢，當初跟你一樣大的或是比你大的那些都成大孩子了，不是嫁人了就是留在家裡準備嫁人，也不會滿村子亂逛，現在在村裡玩的那些，都是比你小的，好幾年沒跟你接觸過，你都跟大人一樣了，他們不敢跟你玩不是很正常嗎？」

　　吳丫道：「是啊，你成日裡不見人影，來往的都是大人物，村裡很多人教導家裡的孩子，不準衝撞你，他們也就是對你好奇，把你當成大人一樣了，你見過誰家的孩子樂意跟大人一塊玩的？」

　　周果嘆氣，「這才幾年啊，怎麼我就長大了，我還沒嫁人呢，也跟他們一樣，也是個孩子啊！」

　　李氏點頭，「你說得對，我得上哪給你尋摸個夫家去，你看村裡像你這麼大的，還沒有說親的沒有幾個了，大家都在待嫁了。」

　　周果連忙道：「你可別啊，你要操心也得先操心我小叔，操心上面的兩個哥哥吧，他們都不急，我急什麼，再說，我大姐不是又有了，趙家對她這一胎極其看重，連串門都不讓，你不得時不時過去看看啊？」

　　周杏嫁過去那麼幾年，在生下元哥兒後，終於才上個月又有了好消息。

　　這可把趙家人給樂壞了，不管這一胎是男娃還是女娃，趙家一代單傳的詛咒終於打破了！

　　因此這一胎看的竟然比第一胎還重，連回娘家走動都不行。

　　李氏笑道：「你大姐啊，這是過上好日子了，這孩子要是生下來，她都能管家了。」

　　「真的啊？」周果驚訝的很，「誰說的？」

　　李氏笑的合不攏嘴，「還能是誰說的，趙老爺子發話了唄，我瞧著她那公公婆婆也沒什麼意見，畢竟他們就趙陽一個孩子，遲早都是他的，你大姐在趙家可要當家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