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果又喝了一口茶，趁著喝茶的間隙掀起眼皮看眾人的反應，都信賴的看著她，大部分人臉上一點著急都沒有，好像她就能想到辦法似的。

　　隻有癩子頭跟牛四幾個，臉上有憂色。

　　她放下茶碗，指著癩子頭道：「你說。」

　　癩子頭道：「大當家，我是這麼想的，這兩年鏢局也進了不少人，南邊現在一年兩趟差不多，

　　北地這些地大家都走熟悉了，用不了幾個人，我們趁著這些歇著的功夫，讓山裡下來的兄弟死命操練這些新來的，這新來的讓他們在北地轉，老的就去南邊。」

　　大家都點頭，「倒是一個法子。」

　　莫大道：「車倒是好說，就是這畜力不好辦，少不得人一多，我們隻能推著走了。」

　　牛四猶豫了又猶豫。

　　周果見他這模樣，就道：「你想說什麼說就是。」

　　牛四下意識的看了癩子頭一眼。

　　癩子頭莫名其妙，虎眼一瞪，粗聲粗氣道：「幹什麼？你要告我狀啊？」

　　牛四道：「主子，我倒是覺得與其費大力氣操練這些天分不高的新人，要不然您再去山上端一窩土匪下山呢？」

　　這話一出，全場一靜。

　　癩子頭目瞪口呆。

　　周果也是一愣。

　　牛四接著道：「您想啊，這些土匪膽子大，一身匪氣，又有現成的武器，還有牲口闆車，什麼都有，我們要是把土匪端了，這一下子就添置了好多人，不止給鏢局增添了人手，還給鏢局去了路上的敵人，危險。」

　　「誒呀，對啊，這個法子好哇。」

　　「對啊，牛管事這個法子當真不錯。我怎麼沒想到呢？」

　　癩子頭看著他道：「個奶奶的，你是怎麼想出來的？虧我還是從山上下來的，我怎麼沒想到？」

　　真想掰開他腦袋看看，怎麼就能想出這麼好的主意？

　　周果摸了摸下巴，覺得這也是個法子，但目前她沒空啊，而且上哪找土匪去呢？

　　他們從南邊一來一回，也沒碰見一個土匪，也不知道這些土匪上哪去了，估摸著是看不上他們，所以沒出現？

　　她道：「這也是個法子，後面再說，你們說人手不夠，這個法子我去想，要是這法子能成，我們就算不去端匪窩，人手也是足夠的，而且本事不比山上的土匪差。」

　　至於這車裡畜力，南河有個牛場，裡面的牛幾千頭，她手裡現在有錢，能置辦一些。

　　闆車這東西隻要有錢，想要多少要多少。

　　大家都不是太擔心，沒有牲畜人力多也行。

　　所以現在最要緊的還是人。

　　大家一聽她的話就笑了，「要不說大當家就是厲害呢，還能找到這樣有本事的人，我們就不行。」

　　癩子頭問道：「大當家，你說這些人是誰啊？哪裡有這樣的人？」

　　有這樣的人不也是跟他們山匪是一樣的嗎，那不還是山匪。

　　周果沒瞞著他們，這些都是各個鏢局分局的頭。

　　道：「邊關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傷亡肯定是不少的，戰場上退下來的那些，除了死掉的，還有殘的，缺胳膊斷腿的，這些人不再適合上戰場，隻能留在後方種地，要不就隻能回鄉。

　　這個亂世，有些運氣好的，回到家家裡人還在，大部分人回去，就是人去屋空，找不到人了，或是找到也是墳頭幾座，傷員的下場沒幾個是好的。」

　　有的到老了，隻能上街去要飯。

　　大家聽她這麼一說就懂了。

　　這裡面有一大半是從山上下來的兄弟，他們都是從戰場上潰退下來的，對於戰場的殘酷比誰都清楚。

　　現在都能想起好好的兄弟，早上還一起吃飯，晚上就沒了，眼睜睜在不遠處被削去半個腦袋。

　　癩子頭道：「大當家，這些人缺胳膊斷腿的，來了鏢局，也不能用啊，用他們還不如用那些刀都拿不起來的呢。」

　　好歹是全須全尾的，遇到事打不過了，好歹還有兩條腿，跑的動。

　　大家又點頭，說得對，雖然他們同情傷員，但也不是是個人都能用啊，這缺胳膊斷腿的要來有什麼用？

　　白吃飯啊？

　　他們鏢局可不養閑人。

　　周果道：「你放心，能跟著押鏢的，肯定是有本事的，再說你嫌棄人家腿斷了的情有可原，但缺了一隻胳膊的還是能用的嘛，人家說不定一隻手就贏你，而且說不定這樣的人也少。」

　　想要全須全尾的怎麼可能呢？

　　人家又不是瘋了，這個世道本來人手就缺，這全須全尾的能跑能動的，還能退到鏢局來？

　　人家在軍隊裡也是個寶。

　　大家都不說話了，也是這個道理。

　　好手好腳的人家也不放啊，這是軍隊的有生力量啊。

　　癩子頭就覺得這個主意也沒那麼好，「這樣算起來，還不如像牛四說的那樣，直接去端匪窩呢，好歹人各個都能用，比傷員好百倍，還自個帶武器。」

　　這麼說，真有道理，大家看了周果一眼，偷偷點頭。

　　周果哭笑不得，也不反對，道：「等這批人下來了再說吧，再說，鏢局除了押鏢的後勤也要人，人手還不少，要這邊實在不行，他們還能去種地，種地總成。」

　　眾人不再說反對的話了，他們又不種地，這裡是鏢局。

　　癩子頭點頭，「種地好種地好，反正莊子上人手也不夠，那就讓他們種地去。」

　　大手一揮，真是嫌棄的很。

　　周果眉頭一跳，小瞧別人，到時候有你受的。

　　「下個月，將會有一批牛驢騾子從南河上來，估摸著有個三百多頭，這批畜力直接補進鏢局裡，哪個鏢局缺的就補進去。」

　　「真的啊？這麼多啊？」

　　「誒喲，真好，我們就缺騾子，鏢局就幾頭牛，剩下來的十多頭還沒長大，不能馱重了，走遠了。」

　　底下嗡嗡嗡議論開了，這個也要，那個也要，癩子頭也要。

　　周果道：「不要搶，這三百多頭看看夠不夠，不夠夏日的時候再添，記住，務必要把你們每個鏢局各個方面都配備完善。

　　從今年開始，我們就要進軍南邊了，接下來的幾年，我們的戰場就是南邊，那邊路遠，條件不好，出不得大差錯。」

　　大家點頭，「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