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那天在爺爺身邊的，還有誰？除了您，還有誰？」

　　幾乎是顫著聲音，涼梔一字一頓的問道。

　　餘方毅似乎很頹喪，伸手抹了一把臉，說：「很多……那天因為知道跟韓氏的這個事，你爺爺將幾個公司元老全部叫過來了，還有法務部的幾個律師……加上餘家的僕人，總之一屋子的人……我也記不大清楚了，那時候我也是腦子亂亂的，亂的很……」

　　很多人嗎？那樣的話，查起來豈不是很困難？因為那天出現在餘家的所有人，都可能是兇手！

　　她忽的想起什麼，問道：「那天溫時越和溫靜言也在嗎？」

　　餘方毅沉了口氣，點頭：「在的……這畢竟跟他們有關，他們自然在的。」

　　涼梔覺得背脊涼了下。

　　但又很快否認。

　　不，應該不是溫時越和溫靜言。

　　溫時越如果那時候就想到了要挽回他的心，也知道她跟爺爺情深義重，自然不希望爺爺出事的。

　　至於溫靜言，爺爺已經不反對她跟父親的事了，她自然也沒理由了。

　　所以，是其他人麼？那天去的公司元老？某個律師？還是餘家的某個僕人？

　　可能是誰？誰能在父親等人都不在的情況下，單獨見爺爺，有機會跟他說那些話？

　　而且，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人，那必然是對爺爺或者餘家有怨恨，否則也沒理由明知道爺爺身體不好的情況下，還要去故意刺激爺爺。

　　所以，到底是誰？

　　涼梔眸子一顫，又問道：「那……有韓家的人麼？」

　　爺爺一向不大喜歡韓家的人，也不喜歡韓老爺子，雖然不知道兩人之間有沒有私怨，但如果韓家人在，指不定真的會……

　　但餘方毅卻搖了下頭，說：「沒有……沒有韓家的人……」

　　這個時候，餘方毅才察覺到涼梔的不對勁，她怎麼好像覺得老爺子的去世有什麼疑點似的？

　　可老爺子的確是被他氣著了才如此，這其中，哪兒可能有別的隱情？

　　「悠悠，你是不是……」

　　涼梔怔了下，跟著回神，問：「什麼？」

　　餘方毅突然之間又說不出口。

　　說什麼呢？女兒是老爺子養大的，跟老爺子自然親昵，老爺子突然離世，而且是她晚歸的那天，幾乎人剛到家就碰上急救車到來……

　　根本沒法去想任何，跟著急救車就去了醫院。

　　可是人推進了急救室，卻再也沒有推出來……

　　這樣殘忍的現實放在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身上，誰能受得了呢？

　　受不了的。

　　餘方毅沉了口氣後，才道：「……都過去了，悠悠，爸爸……爸爸以後會好好對你的。」

　　不求一句原諒，也不求一句理解……隻想對這個女兒進行補償，用自己所能用的所有方式……

　　涼梔道：「爸……我還是想問問，那天在餘家的人中……有沒有哪個跟你之間有私怨的，關係不好的，或者得罪過你或者被你得罪的？您仔細想想，究竟有沒有？」

　　果然，這孩子還是……

　　餘方毅擰著眉，知道有些事，哪怕她不去提，涼梔也不可能翻過去了。

　　隻怕她請的這頓飯，就是為了那些事。

　　他有些苦笑，原本以為女兒請自己吃飯是想跟自己修復關係，現在看來……

　　罷了……

　　餘方毅擡起頭，神色比剛才也稍稍穩了穩，這才道：「悠悠，你是不是覺得你爺爺的死，有別的隱情？」

　　涼梔眸子輕顫，沒有迴避，點頭：「對。」

　　「依據呢？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想的？那都是五年多以前的事了，而且你爺爺身體一向不好，餘氏當時還發生了那麼多事……」

　　餘方毅的意思是，這一切幾乎都嚴絲合縫，合情合理，沒道理再有什麼所謂隱情……

　　涼梔自然不能將自己跟北寒淵的約定說出來，以父親對北寒淵的畏懼和關係，隻怕他聽到這個名字，就會立馬反駁說是無稽之談……

　　怕著，但也同時不屑著……

　　涼梔道：「因為不合理……您現在應該已經知道了，北寒淵在知道您跟溫靜言的那些事後，就……就動了要帶走我母親骨灰的心思。他帶走母親的骨灰，同時為了懲戒，讓霍涼川設計餘氏，導緻餘氏資金鏈斷裂，他的計劃自然是讓餘氏破產，可您找了韓氏幫忙，餘氏沒有破產……而爺爺跟韓老爺子互相看不上，如果爺爺知道，他未必會接受韓氏的幫助……對您應該算一個阻力，雖然我也不大確定，可爺爺就算答應了，也一定不大高興的……」

　　不大高興，可不至於急火攻心……

　　餘方毅聽罷，像是被人當頭一棒，登時一個激靈，他顫著眼波問：「你的意思是，北寒淵？」

　　北寒淵會功夫，還會所謂縮骨功，雖然不知道是個什麼功夫，但他能大辣辣的出入別人家屋子，不被任何人察覺，這卻是真的……

　　而且，北寒淵當年帶走了涼梔，可如果老爺子還在，涼梔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跟霍家兄弟走的！

　　餘方毅幾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再次道：「肯定是他……是北寒淵！」

　　涼梔怔了下，忙否認：「不……不是北寒淵……」

　　按照她剛才的思路，的確會讓父親以為是北寒淵，可她親口問過北寒淵，被他否認了。

　　她不覺得北寒淵會因為這種事而騙她。

　　再者，當初帶走她，真的不算是北寒淵的計劃，他隻打算帶走母親。

　　是霍家兄弟無意中在半夜「撿」到了她，才順便將她帶走的。

　　餘方毅卻搖頭，說：「你不懂……一定是北寒淵，一定是他，隻有他才這麼……這麼狠……他恨我，恨我搶走了你母親，他恨不能殺了我……你母親死了，他肯定恨不能讓我去死，可那時候他應該還沒有那麼強大，隻能暫時蟄居，一直到十幾年以後，他跟霍家兄弟一塊回到S市，然後，你爺爺去世，你失蹤，餘氏公司差點破產……就算我被迫娶了新妻解除公司危急，也幾乎是名譽掃地……」

　　「包括是現在，我的親生女兒恨我怨我……這所有的，所有的，就是北寒淵想看到的結局……他在報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