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卻是突然沉默了起來，沐琳兒不著急，等著他問。

　　過了好一會兒，陳昊宇終於開口，他說：「如果……如果我說不管你給我的回答是什麼，我絕不消沉，不怯懦，不害怕，也不放棄自我，我會一如既往的努力，會很堅強，一定會活出一個不一樣的我，讓我爸媽，我哥我妹乃至你，都為我自豪……那麼沐姐姐，你……有那麼一點，哪怕是一點的……喜歡過我嗎？」

　　沐琳兒眼眸一顫，然後，她輕輕一笑，說：「恩……有的吧，我以前啊，小點的時候，總想要個弟弟，可就是沒有，我想……」

　　「我說的不是姐姐對弟弟的那種喜歡！」陳昊宇打斷她，說：「我說的是女人對男人的那種喜歡，所以……沐姐姐，你對我，有那種喜歡嗎？有嗎？」

　　沐琳兒又是一笑，說：「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

　　陳昊宇怔了下，「所以，是……沒有嗎？」

　　沐琳兒沉默的捏著手機，淡淡的，「恩」了一聲。

　　「那未來呢？未來有可能有嗎？等我再長大點？再成功點？再努力點呢？」

　　沐琳兒像是呼出一口氣，然後道：「陳少爺，我二十七了，等不了了……」

　　陳昊宇不敢相信：「沐姐姐，那你……你之前在醫院說的話，真的隻是在哄我，騙我嗎？」

　　沐琳兒轉眸看向窗外，壓抑著內心微微的波動，說：「……陳少爺，剛才你說過不管答案是什麼你都……」

　　「是，放心，我答應你的，不會說謊……沐姐姐，我沒對你說過謊，包括喜歡你也是，都是真的。」

　　沐琳兒眼眸輕閃，眼裡有濕潤閃過。

　　「可即使如此，沐姐姐，我還是會努力，會成為你喜歡的那種男人，不過我不會讓你等我……我媽跟我說，女人的青春很有限，說你會因為我錯過真正對的人，說我再任性下去隻會成為你的負擔……

　　真的，沐姐姐，我媽之前對我勸過很多次，說過許多話，可就這一次，我聽進去了，因為她跟我說了她自己的經歷，我不知道的經歷。

　　我媽今年五十二了，我二十一，是她的第一個孩子，也就是說，她三十一歲那年才有了我，她說她曾經也喜歡過一個比自己小了五歲的男孩，她二十三歲時，他才十八，然後他讓她等他，她說她很傻，就等了，然後從二十三歲，等到了二十九歲，等了整整六年。

　　可是那個男孩終究沒有成功，離開S市，去了一個小城市，找了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子結婚了，而她，轉眼就快三十了，最美好的年華裡，全部用在了等待上面，她說那六年，是她過的最痛苦的六年，因為等待這個詞，太傷人了，她說每個女人都希望遇到一個恰好的男子，一個不用她等，就是她的男子……」

　　陳昊宇道：「沐姐姐，我不想讓我成為那個辜負你讓你等的人，所以我會暫時的放手，也不會阻止你去追逐你自己的人生和愛情，但是……但是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回來了，那時候你還單身，還沒有遇到那個恰好的男子，我希望你到時候，可以願意……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沐琳兒終究是沒能忍住自己的眼淚，她側過臉，不想讓身邊的白南淳看到。

　　擡手輕輕擦拭，可擦完了，卻發現還有，擦不幹凈。

　　正在這時，一隻男人的手伸過來，手裡，是一塊乾淨的絲絹。

　　沐琳兒怔了下，側眸看白南淳，白南淳依舊在認真開車，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

　　沐琳兒伸手接過了絲絹，扯唇失笑，然後對電話那頭的人輕輕說了一個字：「好。」

　　……

　　涼梔在醫院守到晚上將近十二點，齊瑤才轉醒過來。

　　看見涼梔，她的眼波閃了閃，下意識的撫向自己腹部。

　　她大概感覺到了，眼裡立馬蓄滿了眼淚。

　　涼梔看著，隻覺得心痛，卻不知道怎麼安慰。

　　緩了口氣，齊瑤才道：「……也好，我正怕自己不忍心。」

　　涼梔不知道說什麼，隻問她，要不要喝水。

　　齊瑤搖頭，問道：「……曉陽呢？」

　　鍾曉簡突然衝進來，而人是曉陽放進來的，那孩子一定嚇壞了。

　　這孩子人小鬼大，心思敏感的很，說不定還會因此愧疚，覺得對不起齊瑤。

　　涼梔道：「顧少卿在隔壁要了一個房間，曉陽睡了，她正陪著。」

　　齊瑤笑：「看出來，這肯定是VIP病房，價格一定不便宜。」

　　否則，也挪不出空的再讓顧少卿開一間。

　　涼梔說：「……你現在很虛弱，還是睡會兒吧，我在這兒守著你。」

　　齊瑤薄唇動了動，嗓子有點幹，但卻沒有喝水的衝動。

　　她道：「之前，我總覺得鍾曉簡對一飛隻是佔有慾，經過這件事情，我發現她好像真的挺喜歡殷一飛的……至少我是不會為個男人瘋魔成這樣的，用鍾曉嵐的話，也不算什麼好男人不是？」

　　涼梔道：「你別想她的事兒了，她傷了你，還害你流了產，已經被警察帶走了，肯定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齊瑤輕笑：「受不受制裁，我都不是很在乎，我隻是在想，人的感情有時候真的很奇怪，愛情這東西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我們總會一不小心就愛上壞男人呢？是我們太傻？還是愛情這東西太玄乎？殷一飛如此，溫時越也是如此，明明我們愛上的時候，對方都是那麼好那麼完美的存在不是嗎？為什麼現在都成了這個樣子了？我不懂……真的，涼梔，我不懂。」

　　涼梔道：「愛情本就是讓人捉摸不透的事情，我們也許也有傻的時候，但我想，愛情本身其實並不是錯的，我們所認為的完美，也沒有錯，因為那段時間那個人，他也許的確是完美的，要怪，大抵隻能怪時間……時間可以改變許多東西，再完美的愛，也可能會因為時間變得斑駁不堪，消失殆盡，所以深情不如長情難得，相守一輩子，才如此讓人羨慕和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