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歐律很快換好衣服出來，簡璃都還有點懵。

　　理說這是去死境，她連部裡的同僚都沒帶上，打算獨自前去。就是因為死境對普通人那是相當不友好。

　　隻不過，從左眼視線裡，看到歐律那烏雲罩頂的黑氣沉沉，簡璃知道像他這樣的，就算進了死境，那也是連鬼都嫌的主兒。

　　好像也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唯一值得講究的一點就是……

　　簡璃咬著唇瓣，定定看著他，問道，「歐律，你不怕嗎？」

　　歐律正站在鞋櫃邊，垂眸在手腕戴上作戰手錶，聞言就略略擡眸看她一眼。

　　「你不是叫我要平常心麼？」歐律問道。

　　這還的確是她說過的話。

　　簡璃輕嘆一口，「你接受得也太快了一點。」

　　「做我這行的，向來要對當前的情勢迅速接受，從而才能更好的準確應對。」

　　歐律說著已經彎身換鞋，這才又想到了什麼似的，說了一句，「而且發現不僅能看到，還能揍到他們，好像心裡平衡多了，隻要不是單方面沒有選擇性的被壓制，就沒什麼好慌張的。」

　　簡璃：「……」所以能揍到才是重點吧？這和鬼屋裡毆打扮鬼工作人員的行徑有什麼區別……

　　兩人下樓上車，朝著燕郊鹿山開了去。

　　歐律這才想到該問一句，「是什麼案子？」

　　簡璃大概說了一遍，就把手機遞給他。

　　歐律看完那監控視頻，就擰了眉，「鬼打牆？」

　　簡璃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堅定的唯物主義張口就是鬼打牆……

　　她搖搖頭，「這不是。要是鬼打牆就簡單多了，哪用我親自跑一趟。」

　　她大概將死境的概念說了一遍。

　　歐律聽完就點點頭表示明白。

　　簡璃想了想，就問道，「你不怕危險？我剛也說了，死境對普通人可一點不友好。」

　　歐律聞言輕輕的低笑了一聲，「簡小五，我一直就和危險作伴，我要是怕，怕得過來麼？」

　　簡璃想想覺得也對，他以前的工作性質和工作內容，怎麼看都和安全搭不上關係。

　　簡璃點點頭，就伸手過去在他肩膀上胡拍一通，「也是。不怕就好，放心，本簡隊會保護你的。」

　　夜晚路況很好，路上沒什麼車，車速一路不減，不到一小時就開到了燕郊鹿山。

　　到了環山公路，在路口簡璃將車子停了下來。

　　「失蹤的五個熊孩子，都是富家權貴子弟，離經叛道得很。鹿山的環山路本來就驚險，近年來在這路上出事兒的，多半都是來飆車的。」

　　簡璃一邊說一邊仔仔細細看著手機裡那監控視頻上的角度，然後車子緩緩朝著山路上挪了去。

　　「頭文字D害人不淺啊，這一個二個都覺得來鹿山飆一趟，就成了秋名山車神了。」

　　簡璃說著將手機隨手一放，車子提了速。

　　沒多久就開到了事發地點。

　　「就是這裡了。」歐律觀察力敏銳，都不用多看監控視頻一眼，在這近乎光線昏暗的環山公路上，便一眼認出來了這就是視頻上那輛車消失的位置。

　　簡璃點了點頭，她閉上了右眼，用左眼的視線打量著周圍，旋即皺了皺眉頭。

　　「你車上等我一會兒。」簡璃說著就拉開車門下車，歐律原本是想跟下去的。

　　但看她拉開車門下車，沒關車門，也沒走遠，就站在車頭邊。

　　環山公路上並沒有多少路燈，老遠才一盞，還不怎麼亮。

　　好在簡璃這車的前大燈雪亮，照亮了前方的路面。也就使得燈下黑，簡璃雖是站在車頭旁，卻是隻得一個剪影。

　　容貌表情倒是都看不明晰了。

　　山路上沒有別的車，很安靜。

　　安靜到歐律能夠聽到她低低的一句淬冷的話語。

　　「開門。」簡璃對著空氣說話。

　　伴隨著簡短兩個字的，是被夜風從開著的車門裡裹進來的一抹腥甜的氣息。

　　皿的味道。

　　歐律眸子一眯，眉頭就緊了，馬上下車到了簡璃的身旁。

　　「簡小五，你幹什麼了！」歐律語氣有些嚴厲。

　　他目光已經垂落，看向了簡璃的左手。

　　她左手垂在身側，纖長柔軟的手指舒展，鮮皿迅速從她的手掌蔓延往下，在指尖凝聚滴落。

　　地面上已經滴答了一片。

　　太安靜了，安靜得就連滴答滴答的細微聲響，都清晰可聞。

　　「沒事。」簡璃淡聲說道。

　　歐律一把抓起了她的手，「沒事什麼沒事。」

　　簡璃的左腕心一道豁開的口子還在往外冒皿。

　　歐律眉頭緊皺，「這是幹什麼？這是什麼儀式嗎？」

　　簡璃沖他淺淺笑了一下，眼神裡帶著安撫意味，「不能說是儀式吧，但也差不多性質，畢竟要是兩手空空就想讓他們打開大門歡迎我們進去，也不可能啊。」

　　歐律：「我馬虎比你皿厚點。」

　　簡璃搖頭道，「這和皿厚皿薄沒關係，我的皿於他們而言是香的，而你……」她沒繼續說下去。

　　歐律眉梢一挑，「我的是臭的？」

　　簡璃沒做聲，眼神彷彿就在說『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歐律懶得和她鬥嘴，她腕子上的傷口讓他有點焦躁，因為隨著空氣裡彌散的腥甜氣息。

　　歐律能聞到簡璃身上那讓人迷醉的莫名芬芳，愈發濃烈了，簡直稠得仿若實質一般。

　　他打算去車上找找看有沒有應急箱。

　　而簡璃對著前方空無一物的地方，倏然寒了臉色，冷聲道，「你們差不多一點，趁我還好好說話的時候見好就收，再不開門，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歐律知道她這大概是在和鹿山死境的『地頭蛇』交涉呢。

　　果不其然，就在她這話說完沒多久，周圍的景象就有了變化。

　　原本就挺昏暗的光線，變得更暗了。

　　氣溫似乎驟降了不少，陰風陣陣，空氣中似乎有了薄薄的霧氣，本就不好的視野，變得更加不好了。

　　就連雪亮的車大燈，光線彷彿都被蒙上了一層，黯淡了起來。

　　這是通往死境的門，開了。

　　簡璃扯唇一笑，這才從褲兜裡摸出了一卷繃帶來，垂頭動作利索的在手腕的傷口纏上。

　　動作何其熟稔，彷彿做過多次而得心應手似的，可見以前沒少做這事兒。

　　而且繃帶也帶在身上，可見早就預料到要做這自傷的事兒。

　　歐律心裡有點悶悶的，眉頭擰得更緊了，聲音低沉地說了一句，「簡璃，簡家就讓你這樣賣皿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