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我說抄家你不信,流放路上你哭啥

第240章 世間仇恨

  

  「啊?」謝雲瀾茫然擡頭。

  叫他?

  崔六娘認真打量了他一番,越發擔憂,「怎麼了?有心事?」

  謝雲瀾把頭搖成撥浪鼓,憨厚一笑,「沒有,沒有。

  最近學種藥材太累了而已。」

  撒謊。

  不過孩子大了,有心事也正常。

  「好吧,大家都忙了一日,早點歇息去吧。」崔六娘手一擡,散會!

  背後,崔六娘叫住謝雲霆打探消息。

  「你弟弟怎麼回事?」

  謝雲霆難得有些窘迫,話到嘴邊又不好說出口,「娘,我怎麼跟你說呢。」

  這事兒吧,有點古怪。

  「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你們背著我跟你爹做什麼呢?」崔六娘正了正面色,表情嚴峻起來。

  「不是。」謝雲霆微微慌張。

  唉。

  雲瀾,千萬別怪他。

  「這……娘,我實話跟你說吧,雲瀾前段時間跟公主走的近,兩人經常相約比試,我太忙就沒怎麼管。

  可最近,雲瀾又跟葯宗那什麼餘姑娘走的近,兩人同進同出,形影不離,下地都在一起。

  這……我……」

  謝雲霆棘手啊。

  他這輩子親事定得早,都沒接觸過別的姑娘,心裡也隻有阿舒一人。

  他弟弟倒是厲害,腳踏兩……不是,也不能這麼說。

  起初他以為雲瀾還小,可能還不懂什麼男女之事。

  但他這段時間明顯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想問吧,又無從下口。

  阿舒和弟妹側面打聽了許久,才得知這事。

  他正想找個時間跟娘說說的。

  崔六娘猛地睜大眼睛,神色不可置信,「什麼?」

  謝雲霆急忙捂住他的嘴,表情慌裡慌張,「娘,娘,噓,你小聲點啊。

  我隻是猜測,萬一不是我想的這樣呢?」

  崔六娘挽起袖子,有些惱怒,「這小子瘋了,他才幾歲。」

  讓他留在月城,是讓他好好學習,幫助百姓的,不是讓他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

  臭小子,皮癢了不成。

  「不是,娘,您聽我說。」謝雲霆努力滅火,壓著嗓音解釋,「我瞧著公主對雲瀾也隻是友情,那餘姑娘比雲瀾大好幾歲,也不至於有什麼男女之情。

  改明兒我問問雲瀾再說吧。」

  到時候錯怪了雲瀾就不好了。

  崔六娘虎目一瞪,沒好氣的看著他,壓著嗓子低斥,「你這哥哥怎麼當的,早點怎麼不問。」

  謝雲霆委屈攤手,好聲好氣的解釋,「……我……我覺得雲瀾也漸漸大了,有朋友和紅顏也很正常吧。」

  又不是幾歲小孩兒,還需要事事管教。

  而且雲瀾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

  崔六娘深吸一口氣,一巴掌拍在大兒子背上,「沒用的東西,怎麼當哥哥的。」

  這點兒小事兒都解決不了。

  也不知道早點說。

  「是是是。」謝雲霆疼得咧嘴,「我這不是正要跟您商量嗎。」

  「您別生氣,雲瀾還小啊。」

  得耐心教導才是。

  崔六娘睜大眼,伸手摺了一朵旁邊的花,拿在手中蹂躪,「小什麼小,今年就十七了。

  你當他還是以前,隻有三歲心智嗎?」

  男大女防,他也不是不明白。

  「可雲瀾也才恢復沒多久,我們很多事情都沒有教過他啊。」謝雲霆還是力挺弟弟的。

  雖然這種行為他不贊同,可雲瀾真的不是三心二意之人。

  可能其中有什麼誤會吧。

  「娘,你放心,我一定在雲祁回來前,把這事兒給解決妥當。」

  「等你,黃花菜都涼了。」崔六娘心裡憋著一口氣,眉心打結,「我明日自己去問。」

  這段時間是有點忽視雲瀾。

  還是跟孩子好好交流一番再說吧。

  「行吧。」謝雲霆也長舒一口氣。

  不過他覺得大概率是誤會。

  翌日。

  淺薄的太陽自山巔騰飛,照亮大地。

  吃過早飯,謝雲祁領隊,帶著傷兵們返回月城。

  黎城遙遙在望,謝翀派了隊伍出去打聽情況。

  他們接下來半個月的目標就是收復黎城,等著雲霆過來匯合。

  這會兒軍營裡的將士正忙著採摘。

  謝瑜一早起來,就和謝雲荊出了門,他還有事,就沒管。

  兩個孩子走的不遠,也有武宗弟子跟著,安全沒問題。

  帳篷中。

  黑衣女被捆在柱子上,一天一夜,滴水未進。

  她不僅手筋斷了,功力也被廢除。

  但沒人說殘忍。

  「水……」

  「給我……口水……」

  謝翀一身褐色勁裝,氣質非凡,打起簾子進來。

  「將軍,還是什麼都不肯說。」謝翀的心腹見他進來,對他抱拳,無奈搖頭。

  「下去吧。」謝翀接過鞭子,取出袖子裡的峨眉刺,放在距離黑衣女有些距離的桌上。

  「怎麼?叫了一夜,你家仙尊還沒來把你救走?」

  黑衣女幽幽擡頭,對他呲牙恐嚇,「你們等著!!我師父不會放過你的。」

  他怎麼敢嘲笑師尊。

  「南黎!」謝翀開口喚了陌生名字。

  黑衣女一下子就沉默了。

  謝翀坐下,不慌不忙的開口,像是在講故事一般,「你很小的時候,禦獸宗長老就將你帶回去,悉心照料,扶養成才。

  你卻在純陽子的蠱惑下,殺了你真正的師父,棄明投暗。

  我說的對吧?」

  昨夜他翻找了神王谷弟子手冊,還真找到了她的畫像和記錄。

  黑衣女擡頭,詭異的貓瞳閃著淡藍色光輝,她盯著謝翀,「你懂什麼。

  誰讓那老不死的阻攔我追求長生大道。

  她將我一直困在神王谷,不讓我出去不說,還不讓別人靠近我。

  平時動輒打罵。

  神王谷的那群偽君子,個個都嫌棄我!!」

  就因為她有雙藍色的眼睛,所以神王谷沒人喜歡她。

  隻有飛仙教,在那裡,她不是最卑微的弟子,而是高高在上的仙尊親傳。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人敬仰。

  崔六娘這時也掀起簾子進來,面色冷凝,「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不喜歡你,是因為你小時候經常闖禍,惹得他們沒辦法接近你。」

  「我問過靈襄子前輩,她說你小時候,是神王谷最漂亮的小弟子,人見人愛。

  但你生性惡劣,經常闖禍。

  你五歲往器宗弟子竈裡丟硝石,七歲砸牆你師叔親手養大的狐狸,八歲差點燒毀藏書閣,十歲和師姐洗澡偷走人家衣服,害人差點凍死。

  你師傅原本有兩個弟子,但為了悉心教導你,還將大弟子轉交給你師叔。

  你犯了錯,她為了保護你,跪先師,受鞭刑,帶你獨居後山。

  你時常從後山偷跑出來玩兒,她也會偷偷跟著你,保護你。」

  崔六娘自認為自己算是有耐心的了。

  但要是讓她收一個這樣的徒弟,她寧可不要。

  如此頑劣不說,還恩將仇報,親手弒師!

  黑衣女冷哼,心如磐石,臉上帶著些許不屑,「那又如何,她殺了我家人,這都是她的報應。」

  她對自己,不過是愧疚而已。

  親手殺了她,不過是恩怨兩清罷了。

  「純陽子告訴你的吧?」崔六娘一拂衣角坐下。

  南黎翻了個白眼,聲音沙啞,「你們查到了又如何?我生是飛仙教的人,死是飛仙教的鬼。

  我是不會出賣師尊的。」

  崔六娘拿起桌上的峨眉刺,輕笑一聲,「你師尊確實疼愛你,送你的武器都是用龍骨鑄造的。」

  南黎眼眸一閃,略有些錯愕。

  她們……都知道了?

  不可能的。

  絕不可能。

  「我們也沒想過讓你背叛你師尊,隻是為你感到可惜。」崔六娘盯著她臉上的微表情,惋惜嘆氣,「你師父當年之所以把你帶回神王谷,隻是因為你父母是江湖有名的雌雄大盜。

  他們被仇家追殺,你母親身中劇毒,無藥可救,你父親想出賣她的行蹤逃生,被你師父殺了。

  你母親臨終前,將你託付給你師父。

  不過這一切,都是純陽子設的局,就是為了策反身為神王谷弟子的你。」

  「另外,你師父其實是你的親姨母。

  你殺了你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南黎睫毛微微顫動。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視線睨著崔六娘,「……不可能。」

  她才不信呢。

  滿嘴胡話。

  為了讓她背叛師父,連這種狗皿的故事都能編造出來。

  崔,都說是神王谷害了你們。」

  「但你仔細想想,你師父跟你長得是不是有幾分相似?她是不是從小悉心培養你?」

  「她有哪裡對不起你?如果不是她對你嚴加管教,藉助神王谷的名頭護著你,你一踏出神王谷,焉能活命?」

  「荒謬!」南黎怒斥,睜大眼眸,腦海中卻不由自主想到從前的事。

  師父……

  好多年了,可她的模樣一直不曾讓她忘卻。

  她憎恨的仇人,居然是她的親人?

  不可能。

  她們一定是在騙她。

  那個女人從她有記憶開始,就沒給過她一個笑臉,從小對她嚴厲萬分,習武招式不對要挨打,認錯字寫錯標註要挨打。

  就連自己想過一個生辰她都不允許。

  啊!!

  南黎掙紮起來,她的頭好痛啊。

  這都不是真的。

  騙子,騙子,全是騙子。

  所有人都在騙她。

  謝翀和崔六娘對視一眼。

  崔六娘趁勢刺激,聲音冷厲,「你就是一個天生的壞種,害死了你娘,也害死了你師父。

  你這樣的人,憑什麼還能活在世上。」

  壞種……

  南黎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沒有啊。

  她才不是壞人。

  她隻是想證明給師父看,她靠自己也可以揚名天下的。

  可偏偏她不讓自己走出神王谷。

  「不……不是的……」

  「師父……」

  「我不是壞人……我是……我是被人蠱惑的……師父……」

  「嗚嗚嗚……」

  「我不想殺你的,都是因為純陽子……他說你害死了我全家……」

  眩暈中,南黎想起了師父那雙每每看她都異常複雜的眼睛。

  這一刻,她忽然就醒悟了。

  那哪是什麼愧疚,是愛恨交織,是悲痛交加,是恨她害死了她娘,是愛她是親人之子……

  她們明明就是世間最親的人。

  師父!!

  她做錯了是嗎?

  純陽子。

  都是純陽子啊。

  他讓自己親手殺了自己的師父,成了他的走狗鷹犬。

  哈哈哈!!

  「噗———」南黎悲憤交加,傷心欲絕,一口鮮皿噴灑出來後,整個人也昏迷過去。

  崔六娘見狀,趕緊探了一下她的脈搏。

  「還好,隻是昏過去了。」

  看來是沒想通。

  謝翀長嘆口氣,惆悵道,「昨夜看見她的記載,我便覺得她同我們有幾分相似,都是純陽子的棋子,受人擺布!」

  崔六娘抿唇,看著外面的藍天,內心感慨,「至少我們掙脫出來了。」

  多虧了瑜兒。

  但轉念一想,也倍感可怕。

  如果她們沒辦法掙脫,死在流放路上,那這一生,也算如塵埃草木一般,不可言說。

  謝翀心中對純陽子的恨更加深沉。

  他有長生不老的能力,不好好修鍊,傳經授道,卻偏偏攪弄風雲,殘害天下蒼生。

  待到有朝一日,他們面對面之時,他一定要好好問問。

  他腦子裡裝得究竟是什麼東西。

  天下萬民,又有誰對不起他了。

  崔六娘走過來,拍了下他的手,「冷靜點。

  事情已經發展到緊要關頭,我想那人也快狗急跳牆了。

  我們千萬要穩住,不要急。」

  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再等一年半載又有什麼關係。

  謝翀臉頰微動,握住崔六娘的手,目光愧疚,「苦了你了,六娘。」

  這一生,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

  如果她沒有嫁給自己,就不用承受這麼多磨難。

  「說什麼呢。」崔六娘付之一笑,不覺得有什麼辛苦的。

  「行了,你守著吧,我得找你兒子問話去了。」

  她今天忙著呢。

  一會兒還要問問銘兒。

  謝翀一聽,趕緊站起來叮囑,「別打孩子啊。」

  「有什麼話,好好說。」

  崔六娘剛生起的溫馨,就被他攪散,「就你這爹當的輕鬆,我不打孩子也得打你。」

  「……那你還是打孩子吧。」謝翀退後一步,嘟囔道。

  老夫老妻這麼多年,他居然還逃不過毒手。

  可憐見的。

  兒啊,不要拖累你爹這把老骨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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