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祝曉敏驚訝。

　　 苗詩文回來聽到，皺眉：“他們是說羅老師。”

　　 謝承志被氣笑：“所以，那天大牛跑來救助，才說的那麼理直氣壯。”

　　 也就是說，過去那些年，三大隊所有的牛棚都是羅亭淵父子負責清理打掃，保暖工作也是他們來做，他們一走，整個大隊沒有人管這份工作，現在羊羔生病，就賴在他們一大隊頭上。

　　 陸明峥也沉了臉，向幾人說：“你們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和你們一起去看看。”

　　 趙政答應，又向兩人笑：“我們來也好，你們結婚沒趕上，現在正好當面祝賀。”說着，從口袋裡取個信封出來，遞給祝曉敏，“這是我和老孟的賀禮。”

　　 祝曉敏急忙客氣：“趙同志，這怎麼好？”

　　 這年頭可不興送賀禮。

　　 趙政笑：“沒多少東西，隻是一點小心意。”

　　 陸明峥示意：“老趙老孟都不是外人，拿了吧。”

　　 祝曉敏看看他，隻好接過來，道了謝。

　　 吃過午飯，安排三個人過去休息，祝曉敏回到新房才把信封打開，見裡邊是一疊布票，數一數足足有三米。

　　 陸明峥擁住她，向那疊布票瞅瞅，笑說：“在村裡還好，回頭回城，這些東西都用得到，老趙老孟想的周到。”

　　 祝曉敏點點頭，把東西細細收起來。

　　 第二天一早，陸明峥和謝承志、陳旭東三個人跟着趙政三人一起去了三大隊，直到晚上才回來。

　　 祝曉敏見幾個人都臉色不好，也不多問，忙着招呼大家烤火，盛上早就熬好的羊湯。

　　 幾口熱湯下了肚，倒是陸明峥先開口：“我明天就得回市裡，之後要去部隊報到，老趙他們還要留幾天，就麻煩大夥兒照應。”

　　 謝承志無奈：“這個我們會安排，你客氣什麼。”

　　 陸明峥又看趙政：“三大隊的事，我會和市裡打個招呼，初七之後或者會另外有安排，回頭你和縣裡催催結果。”

　　 趙政點頭：“放心吧。”

　　 祝曉敏終于忍不住問：“怎麼你們昨天說過，他們還是沒有采取措施？”

　　 陸明峥“嘿”的一聲，氣的說不出話來。

　　 謝承志才說：“他們的措施，就是趁着羊羔還沒有染病，宰了來吃，我們到的時候，他們全大隊在分羊肉。”

　　 “什麼？”這一下，大家都驚了，好幾個人喊出聲來。

　　 陳旭東無奈：“我們提出質疑，他們還說什麼，羊羔給了他們，就是他們的，我們能分羊肉，他們為什麼不行？”

　　 苗詩文氣結：“這……這能一樣？”

　　 陳旭東搖頭，也已經不想說話。

　　 祝曉敏問趙政：“那現在怎麼辦？就這麼完了？”

　　 趙政兇口也堵着一口氣，連連搖頭：“一百隻羊羔，現在隻剩下二十多隻，我們原本說帶回來，他們又不肯。”

　　 一百隻羊羔，前後死了二三十隻，這麼說，他們一口氣至少宰了五十隻啊。

　　 祝曉敏也幾乎喘不上氣，說不出的心疼。

　　 謝承志苦笑：“那天羊羔剛剛生病，他們急着推給我們，打的主意就是，如果養死了，就讓我們賠好的，如果沒養死，等天暖了，我們給養肥了，就再帶回去。”

　　 祝曉敏問：“他們不會連青貯都沒做吧。”

　　 謝承志歎氣：“做是做了，可是和牛的混在一起，要是成年羊也還好，偏偏都隻是些羊羔。”

　　 宋志安問：“那現在怎麼辦？這麼下去，那二十隻怕也保不住。”

　　 趙政苦笑：“現在隻能是我們每天過去看看。”說着看看陸明峥。

　　 陸明峥點頭：“我會盡快。”

　　 因為第二天要趕路，吃過晚飯，祝曉敏跟着陸明峥早早回了内院新房，一邊幫忙他收拾行李，一邊囑咐：“雖說這幾天沒有再下雪，可是路上也不好走，明天你多帶件大衣，上了車裹着。”

　　 “到了地方，記着給我寫信，别又是一走一個月沒有音訊。”

　　 “部隊的夥食也不知道好不好，如果不行，放假你自己出來打食兒。”

　　 “你工資還是寄給我吧，糧票你自己留下，省得拿來讨好什麼小姑娘，以你的臉，應該是小姑娘花錢讨好你。”

　　 陸明峥聽她說一句，自己答應一聲，聽到最後一句，忍不住笑出來，伸手把她拉進懷裡，臉埋進她頸窩深嗅一下，無奈歎氣：“曉敏，我恨不得現在就帶你走。”

　　 祝曉敏由着他溫存一會兒，才拍拍他的背，輕聲說：“現在我們的日子好了很多，你不用太惦記。”

　　 陸明峥應一聲，又抱一會兒才慢慢松手，認真的說：“回城的事，你盡快和家人商量，定了之後，我好打報告。”

　　 祝曉敏點頭：“過完年離春耕還有一陣子，我就和隊裡請假回趟家。”

　　 兩人絮絮的商量，說了又說，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安排不完的事，最後終究結束在兩個唇齒的糾纏間。

　　 第二天，天還沒亮，祝曉敏就感覺到身邊微涼，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一下子摸空，剛要起來，肩膀被人按住，陸明峥的聲音輕聲說：“你不用起來，我這就走了。”

　　 祝曉敏的睡意一下子消失，忙抓住他的手，撐起來看他：“這麼早？”

　　 “嗯，路不好走，我得早點。”陸明峥說。

　　 祝曉敏忙說：“不行，你總得吃點東西。”

　　 “昨天的粥在爐子上溫着呢，還有煮好的雞蛋，我吃了一些。”陸明峥答，又替她把被子掖好，自己拎了包出去了。

　　 祝曉敏忙爬起來，掀開窗戶上的草簾子往外看，隻是外邊還有一道草簾子擋着，并看不到人影，隻聽到腳步聲一路出了内院，漸漸消失。

　　 草簾子放下，祝曉敏慢慢坐回來，黑暗裡環望着整間屋子，頓時覺得空蕩蕩的。

　　 明明，隻是少了一個人而已。

　　 之後的幾天，趙政三個人仍然每天去三大隊，好在有他們的堅持，那二十隻羊羔留下了，又催着那裡的人給羊羔做了保暖工作。

　　 初六的時候，謝承志和陳旭東又去了鎮上，見老陳的傷已經養的差不多，送他回了三大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