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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軍，你在說什麼？”

　　 邱達怔怔的問道，不大理解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腳下的土地不就是西涼王朝的嗎？

　　 忠于腳下的這片土地不就是忠于西涼王朝嗎？

　　 這兩者有區别？

　　 楊毅換了個問法，又問道：“那你忠的是西涼，還是西涼皇帝？”

　　 邱達還是愣愣的，撓着頭，腦子有些不靈光。

　　 他沒有說話，可楊毅身邊，一直以來都跟着他，以他馬首是瞻，話很少且從不違背他命令的親兵忽然說道：

　　 “将軍，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忠的從來都不是西涼王朝，也不是西涼皇帝，我忠的是将軍你。”

　　 另一人也站出來，說道：

　　 “将軍，有些話我早都想說了，西涼王朝早已經從根子上腐敗了，咱們西北軍都幾年沒發過糧草和軍饷了？咱們這些兄弟，若不是因為将軍，說不定早都散了。”

　　 “将軍，你忠的是什麼，我們忠的就是什麼。”

　　 楊毅看着自己的兩個親兵。

　　 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他從來都沒教過他們要忠于自己，他教的從來都是忠于朝廷忠于西涼王朝忠于陛下，可這他們顯然不是那麼想的。

　　 邱達這會兒也終于明白過來他們将軍問的是什麼了。

　　 他忽然單膝跪下，一臉鄭重的說道：

　　 “将軍，他們說的對，若不是将軍，我邱達現在什麼樣我都不知道，我邱達永遠忠于将軍！”

　　 楊毅怔楞的看着他們半響，忽然再次執着的問道：

　　 “不，我是問你們，你們忠于腳下這片土地，還是忠于西涼王朝！”

　　 三人對視一眼，齊齊說道：

　　 “我們忠于腳下的這片土地！”

　　 是将軍教會了他們什麼是守護家園，他們守護的從來都是腳下的這片土地，不是什麼西涼王朝，更不是什麼西涼皇帝。

　　 即便是不算将軍，隻選腳下的土地和西涼王朝，他們也不會選西涼王朝。

　　 那個王朝，那個帝王，已經讓他們失望太久了。

　　 他們是西涼的軍隊，可都多少年了，他們可曾吃過西涼的糧草軍饷？

　　 他們吃的是自己種出來的，穿的是自己種出來的糧食買的銀子買的布，這樣的朝廷，他們為什麼還要賦予忠誠？

　　 楊毅深深看了他們一眼，想說什麼，卻覺喉中似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什麼都不說不出口。

　　 他最終什麼都沒說，擡腳回了自己的營帳。

　　 是忠于腳下的這片土地，還是忠于朝廷……

　　 一切都教給朝廷選擇吧。

　　 楊毅默默的告訴自己，要給朝廷一個機會，證明朝廷還在意邊疆，還在意他們這些将士們的機會。

　　 看着楊毅離開的背影，邱達站起身來，看向了和他一樣還站在原地的兩個親兵，問道：

　　 “将軍這是怎麼了？在山寨裡發生了什麼事？”

　　 兩人沉默着，按理說這些事情是不能随便說的，可是他們今天都有些不吐不快的感覺。

　　 而且他們想着，邱達也不是外人，是将軍的兄弟，是他們他們的副将。

　　 “喬大當家的問将軍接下來要怎麼辦，将軍說要等朝中派兵，喬大當家的說朝中不可能派兵，還問将軍是忠于朝廷還是忠于腳下的這片土地……”

　　 兩個親兵大緻吧事情說了一遍。

　　 邱達明白了。

　　 朝廷派兵？

　　 說着的，他也不指望。

　　 這麼多年了，朝廷好像忘了他們西北軍一樣，這個時候會派兵？

　　 而且，朝中近段時間也正混亂。

　　 可是将軍的心思他也明白。

　　 邱達看了眼楊毅的營帳，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他忽然朝着棟梁寨走去，也不上山，遇到山寨裡的兄弟，客氣的問道：“兄弟，有酒嗎？”

　　 山寨裡的山匪們可是和他們合作共同退敵的，對這位西北軍的副将自然也是知道的，聽他問有酒嗎，立馬就道：

　　 “有有有，邱副将要當然是管夠。”

　　 被問的兄弟也不藏私，回去搬了自己私藏的美酒出來給了他一壇，又拿了些花生米一起給他：

　　 “喝酒沒下酒菜可不行，這花生米也給你了。”

　　 說完，還調侃了句：“就是邱副将啊，軍中不是不讓喝酒嗎？你這樣真沒問題？”

　　 “誰說我這是要喝的，我這是拿去給兄弟們清理傷口用的。”邱達梗着脖子撒謊都不打草稿。

　　 山匪兄弟用‘你什麼都不用說，我都懂’的眼神看着他，樂呵呵的笑着：

　　 “對對對，是給兄弟們清理傷口的，回去問問你們将軍，要是藥不夠的話，我們山寨裡有，去找我們大當家的說一聲就成，我們大當家的人好，從來不苛待兄弟，我看你們死亡将士的屍體都是就地掩埋了吧……

　　 我們可不一樣，我們大當家的都說了，等戰事結束，所有戰死兄弟全都厚葬，還給立碑，建什麼烈士陵園，讓我們死後都受活着兄弟們的香火。”

　　 說起他們當大家的，山匪兄弟就有說不完的話：

　　 “我們大當家的是真的好啊，什麼都為兄弟們考慮好了，你說有我們這麼好的大當家的，我們棟梁寨的兄弟時不時上輩子燒了高香。”

　　 “我給你說，我們山寨裡還有專門的醫女，一個賽一個的醫術了得，什麼樣的重傷都能治好，這些可都是我們大當家的帶來的，我們大當家的還會醫術，而且醫術比醫女們還好呢，今天打那些疆域敵人的時候放的火你知道吧……”

　　 “偷偷告訴你，那火裡有毒，那是我們大當家的專門研究出來的，我們所有的兄弟都提前吃了解藥……我們大當家的可厲害了……”

　　 邱達被山匪兄弟拉住說了半天他們大當家可厲害了，剛開始還聽着是那麼回事，後來聽着就覺得，他們西北軍真的好可憐，連人家山匪都不如。

　　 山匪們有酒喝，山匪們生病了有醫女，山匪們還有厲害的會治病會帶兵會對他們好的大當家的……

　　 邱達覺得心酸。

　　 他趕緊打住了這種想法，想着，我們大将軍也很好，就是我們大将軍太窮……

　　 不過，是真不能和這山匪再聊下去了。

　　 這要是再聊下去，他怕自己會真有一種棄兵從匪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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