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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章 永遠聽不到回答

南風也曾入我懷 唐溪 3619 2025-04-13 14:00

   陸城遇沒有還手,隻是表情轉瞬變冷:“所以你想說什麼?我不配當你的兄弟?”

   傅逸生的瞳孔劇顫,臉上閃過明顯的受傷。

   他們是二十幾年的兄弟,從剛學會走路就認識,這些年在一起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次風裡來雨裡去,早就皿濃于水,現在說‘不配當兄弟’,刺的是誰的心?

   陸城遇的眼眸沉靜得像什刹海的水,窗外的夕陽倏地一下隐入樓宇之間,萬籁寂靜裡,傅逸生手忽然無力地松開他的領子,往後退了兩步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插進頭發裡撐住頭。

   那麼頹唐,那麼消極,那麼憔悴。

   “我找不到她……連屍體都找不到……”

   “我把那些燒焦的屍體、支離破碎的屍體,一具具找出來仔細辨認,但是都不是她,全都不是……警察說爆炸的點在二樓的走廊,我去找了南小姐那個秘書,她說藍蘭就是死在二樓……”

   “那麼靠近爆炸源,她被炸成碎末了……連個全屍都沒有留給我……”

   最錐心的疼是什麼?是他們曾經離幸福那麼近,又一下離幸福那麼遠。

   她答應他,明天就給他答案,回答他下半輩子要不要跟他過,可是這個‘明天’,現在竟然是永遠不會到來。

   傅逸生不敢去回想曾經和藍蘭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插科打诨、互相鬥嘴、他吵不過她幹脆将她就地撲倒,用另一種辦法教她做人、她看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臉上笑嘻嘻心裡麻麻批……可是他又舍不得不去回想,妩媚的她、驕矜的她、含笑的她、愠怒的她……他已經完全失去她,如果不靠回憶,他該怎麼熬過來?

   不敢想,又舍不得不去想,傅逸生頭一次為一個女人這樣矛盾。

   “城遇,你告訴我吧,藍蘭是死在追殺你那波人手裡,還是死在邁克爾手裡?”好久之後傅逸生再開口,聲音啞得像失去聲帶的殘缺病人。

   陸城遇靜默不語,呼吸由弄濃轉淡。傅逸生擡起頭:“是邁克爾吧?”

   他同樣沉默,不過沉默就是默認,傅逸生突然一笑,這一笑帶着些邪佞:“行。”然後晃晃悠悠地起身,和他擦肩而過。

   陸城遇眉心一皺,抓住他的手:“你要去哪裡?”

   傅逸生直接拂開,語氣冷漠:“你别管我。”

   ……

   南風跟厲南衍回了酒店,一進門綿綿就撲上來,緊緊地抱着她的脖子不松開。綿綿從出生至今,都沒有和南風分開這麼久過,想她想得不得了,這會兒怎麼都不肯離開她的懷抱。

   南風也縱着她,幫她洗了個澡,用柔軟的浴巾包着她的小身體,一邊幫她穿衣服一邊跟她說笑,好不容易才把這小孩子哄好。

   綿綿手裡拿着小黃鴨,看起來好像是漫不經心,其實語氣裡在意得不得了:“媽媽,幹媽呢?”

   南風的動作一頓,複而笑說:“幹媽去旅遊了。”

   “哦,”綿綿嘟着嘴

   ,“幹媽怎麼沒有跟綿綿說一聲啊?綿綿都不知道幹媽去旅遊了,綿綿還折了千紙鶴想送給幹媽呢。”

   兩三歲的孩子,這會兒也體會到突然被人抛下的滋味。

   南風心尖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層層疊疊,壓得她不堪重負,她連忙低下頭幫她穿小襪子,不敢讓綿綿看到她眼睛裡泛起的紅潤。

   “……幹媽是臨時做出的決定,來不及和綿綿說,不過她托我跟你道别,還說會給你買禮物。”

   綿綿這才開心了一點,勉勉強強的語氣:“好吧,那她什麼時候回來?”

   “旅遊不用那麼久吧,以前綿綿跟媽媽去旅遊,隻去五天,”綿綿從南風懷裡跳下來,跑去房間拿台曆,數着上面的日期,“二十号,二十号幹媽就會回來,對吧媽媽?”

   南風刹不住眼淚地滾出來,慌忙捂着眼睛将臉别到一邊,晶瑩的淚水落了兩滴在台曆上。

   厲南衍剛才一直在門邊站着,聽到了她們母女的對話,适時走進去将綿綿抱起來,不讓她看到南風失控的樣子,溫柔一笑:“綿綿很想幹媽?”

   “當然啦,幹媽和媽媽一樣,都是綿綿最愛的人。”

   厲南衍故意問:“那Dad呢?綿綿不喜歡Dad嗎?”

   綿綿咯咯笑着抱住他的腦袋,豆點大的孩子也知道照顧别人的情緒,用小臉蹭他,“喜歡~綿綿喜歡Daddy和喜歡媽媽、幹媽一樣多~”

   孩子童稚的聲音漸漸遠去,但那本台曆卻遺留在地上,南風看着那個‘二十号’,沉痛地合上眼睛。

   ……哪來的‘二十号就回來’,那是一個一輩子都不會回來的人了……

   一輩子都不會回來。

   一輩子。

   倏然,南風一下站起身,徑直走到櫃子邊,拉開抽屜,裡面放着一把黑色的手槍,她的眼睛烏蒙蒙,蕩漾起暗沉平緩的波濤。

   随後她轉身出門。

   背影決然。

   ……

   巴黎的夜晚比白天還要璀璨,萬家燈火像一顆顆遺落在黑暗中的夜明珠,從入夜起一直亮到黎明。

   近郊的别墅群作為這個城市的富人聚居地,更是亮如白晝熠熠生輝。

   車子從地面飛快駛過,壓過地面的枯葉發過簌簌的聲音,栖息在樹梢的鳥兒一下子展翅高飛,除此之外,四下完全靜谧無聲。

   車子最後一個急刹車停在住一棟别墅門前。

   南風從駕駛座走下來,擡起頭望着這座别墅,就像十幾年前第一次到渝城大學報道,擡頭看學校的匾額一樣。那時候,她身邊也有一個女孩和她做着同樣的動作,她還聽到她感慨:“這就是渝城大學啊?真氣派,難怪那什麼主任一開口就要我十萬塊‘建設費’。”

   她忍俊不禁,笑着回過頭,日光下少女的側臉明媚動人。

   “我叫藍蘭。”

   “我叫俞笙。”

   “你是我在大學認識的一個人,我宣布以後我們就是朋友了。”藍蘭笑着伸出手,此刻南

   風也伸出手,将面前的鐵門推開,别墅裡的人們好像都睡着了,她不請自來也沒有人阻攔。

   南風從口袋裡拿出手槍,上膛,走進客廳。

   客廳裡同樣一個人都沒有,但是水晶燈折射出絢爛的光芒,有些像當年大一的新生歡迎會上,那台因為後勤沒有安裝嚴實,突然砸下來的舞台大燈。那時候,燈就在她的頭頂,她吓傻了呆站着,藍蘭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和速度,從台下沖上來将她撲倒,那台大燈掉下來就砸在她們兩個人的腿上。

   過後,她們都當了一個月的‘鐵拐李’。

   “人家是破産姐妹,我們是瘸腿姐妹。”

   “閉嘴吧什麼稱号難聽死了。”她當時的眼神嫌棄得要命,完了卻畫風突轉,“要不叫瘸腿雙驕吧,聽起來比較像兩個美女?”

   彼時藍蘭一臉無語,擡起手作勢要打她,此刻南風也擡起手,将手槍對準虛無的一點,扣動扳機,‘砰——’,一聲槍響,仿佛是在告訴誰她已到來。

   槍聲過後,二樓窸窸窣窣跑下來五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個個手裡拿着軍刺,原本靜谧的客廳突然湧動起殺氣。

   南風就知道,邁克爾一定知道她已經回來,也一定知道她會來找他報仇,所以别墅裡一定埋伏着等她入甕的殺手。

   黑西男握着軍刺沖下來,南風不躲不閃地迎上去,一手舉槍一手從長靴裡抽出另一把軍刺,和他們還有三五米距離時,她快速連開兩槍擊中兩個人,另一隻手用軍刺擋住側方襲來的黑西男。

   刀來劍往,冰冷的鐵器碰撞出的聲音,也像大二那年她們走夜路遇到幾個混混調/戲非禮,為了自衛,她們從地上撿起兩根鐵質水管,跟混混們打起來時發出的動靜。那時候,有一個人壓着藍蘭不放,她急紅了眼,下手沒輕沒重地用水管抽打着那人的後背,活生生把人打暈過去。

   混混傷德很重,要不是盛于琛去保她們,她們倆還要在警局蹲幾天号子。

   “以後别人問我們什麼交情,你就說,一起進出過警察局的交情。”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我都吓死了。”南風慫哒哒的,藍蘭哈哈大笑,一把攬住她的肩膀,說這有什麼天塌下來大不了一起被壓死,把她逗得破涕為笑,也伸手攬住她的肩膀,現在她則攬住黑西男的肩膀,将軍刺捅進他的腹部。

   轉眼間,五個黑西男都倒在地上,她下手有分寸,沒有要他們的命,隻是讓他們站不起來。

   南風站在客廳中央,神情是從未有過的肅殺和陰沉,像一個浴皿而來的惡魔。

   安靜了三五秒,二樓又有腳步聲走下來,南風擡起頭,隔着滿地的狼藉和紅色樓梯階上的男人對視。

   突然間想起今天他在酒莊裡說的話——出了酒莊,你又要站在我的對立面。

   果不其然,他們又這麼快對立了。

   “陸城遇,邁克爾在哪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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