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大那明顯一爛泥扶不上牆的人，吃個餃子，吃着碗裡，瞅着鍋裡的德行，跟這種男人過，女人能幸福才怪！

　　陳心心也有耳聞，杜娟命不好的。

　　“姐，你知道寶來怎麼變這樣的？”

　　沈月月搖頭，她都是炮灰女配，杜娟這人好像在書裡提都沒提過吧。

　　“我知道的，說是去年這個時候，杜娟去割豬草，把孩子放家裡炕上沒人看着摔下來磕了腦袋！當時還沒分家，他們住我那屋！”

　　“啊？”沈月月好奇，“她怎麼那麼大意？這時候又不忙，家裡還能都去割豬草？”

　　馮江東一個人割豬菜，一早上割的量豬能吃三天呢。

　　“就杜娟一個人去了，她就一悶嘴葫蘆誰都沒說，有人聽見因為摔了孩子，杜娟第一次跟老婆子吵架，說讓老婆子給看一眼孩子，結果她沒當回事，還說杜娟就沒吭聲！”

　　“姐，你覺得她們說的真的假的？”

　　沈月月想了想：“無憑無據誰說得準呢，反正我不喜歡小桂花，估計是她的錯！”

　　這一點上，沈月月一向很主觀。

　　她做事一向按照個人喜好來行事。

　　小桂花？

　　陳心心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時可是笑得不行，沒想到她這便宜婆婆還有這樣洋氣的名字。

　　馮老大家裡。

　　一家四口剛回了家，杜娟就着急去竈屋燒水，要給孩子們先洗澡。

　　馮老大吃得有點撐，也睡不着覺，喊杜娟給他燒水泡泡腳。

　　杜娟剛把火點着，沒顧上就裝聽不見。

　　馮老大又叫了一聲，杜娟讓他自己弄。

　　馮老大一聽就火了，指着杜娟就嚷嚷。

　　“他娘的！老子娶媳婦就是伺候老子的，你裝啥臭傻，生了傻兒子讓全村人笑話我，老子還沒跟你算賬呢！”

　　杜娟把臉盆往地上一扔，搪瓷盆發出咚響把馮老大吓了一跳。

　　“你是誰老子？我伺候你一家的時候還少，寶來生來就傻嗎？他為啥摔成這樣你不知道？”

　　杜娟輕易不發火，逆來順受慣了，一旦發火也是不容小觑。

　　招弟第一次見這樣的媽媽，吓得哇就哭了。

　　連被放到墊子上的寶來都朝杜娟伸胳膊，吓得哇哇直叫。

　　杜娟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此時也說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了。

　　她把兩個孩子抱進懷裡拍了拍。

　　“聽話，一會兒媽媽給洗澡澡。”

　　杜娟一邊哄着孩子，一邊想起今天在老宅看到的情景。

　　同為馮家兒媳婦，人家馮老二知道媳婦愛吃瘦肉，買肉專挑瘦的買，人家老三回來眼裡誰都容不下，一門心思眼裡都是媳婦一個人。

　　都是新婚時候過來的，她杜娟跟人缺了啥，打從嫁入馮家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除了幹活就是幹活。

　　伺候完老的伺候男人，再伺候小的。

　　結果落了個啥，說是分家單出去過，跟被趕出來有啥區别？

　　兒子也傻了！

　　有時候，杜娟都想着不如一死一了百了，可是她死了倒痛快，她爹娘咋辦，兩個孩子咋辦？

　　有的人活着比死更難！

　　馮老大本想再發火，一想到他二弟那拳頭，蔫哒哒罵咧咧就進了屋，也不洗腳了，脫了鞋和着衣服就上了床。

　　杜娟耳根子清淨，正好水也燒開，她把陳心心給的草藥放鍋裡煮了幾個來回，然後撈出來，往洗澡盆裡盛上水。

　　寶來身上的痱子多，其實招弟腰上和脖子上也有痱子，這種天村裡孩子很少不長痱子的。

　　反正水多，幹脆給兩個孩子都用藥水洗了洗。

　　馮老大已經睡着，呼噜聲此起彼伏。

　　杜娟帶着孩子在另一個屋睡覺。

　　一晚上，不知是孩子們吃得飽，還是泡了藥澡，平時半夜因為身上癢哭醒幾次的寶來竟然一夜沒醒。

　　第二天醒來，杜娟第一件事先是讓兩個孩子尿尿。

　　她讓招弟到院裡茅廁解手，自己把寶來抱起來。

　　下一刻，她立馬就震驚了！

　　平時密密麻麻的痱子，一肚子一後背，這時候顔色已經很淺，并且已經幹巴巴的。

　　招弟解完手回來，揉着眼，還想睡覺。

　　杜娟給她檢查脖子，發現昨天還滿是痱子的皮膚摸上去光溜溜的。

　　“招弟，脖子還癢嗎？”

　　招弟搖了搖頭：“以前癢，現在不癢了，媽媽我還想睡覺。”

　　杜娟茫然點了點頭：“好，媽媽去做飯，你帶着弟弟再睡會兒。”

　　招弟今年五歲，已經能幫她幹活看顧弟弟了，最起碼從沒有讓弟弟磕到碰到。

　　老馮家院裡。

　　一早沈月月就起床，帶着一個包袱要出門。

　　馮婆子正燒開水，見二兒子帶着媳婦穿得整整齊齊從屋裡出來。

　　“不吃飯啦？”馮婆子多餘問一口，其實她就是心疼兒子餓肚子。

　　早上冷，沈月月多穿了一件薄外套。

　　“娘，要不你給煮個雞蛋，我們路上吃？”

　　馮婆子就知道她這兒媳婦沒啥好話。

　　饞婆娘！

　　“雞蛋能管飽？還沒馍馍頂餓呢！”

　　“那不一樣，雞蛋有營養，吃了扛餓，馍馍吃倆一會就餓了！”

　　馮婆子算服了，她說一句話，這兒媳婦有八句話堵着呢！

　　馮婆子懶得理她，反正指定不會給她煮雞蛋。

　　她還指着用雞蛋敲詐倆又懶又饞的媳婦呢。

　　閨女的話固然有道理，馮婆子更看重眼前利益。

　　馮江東已經走到大門口，回頭看沈月月。

　　“你想吃煮雞蛋？我給你煮倆去，路上别餓着。”

　　馮婆子......看了一眼雞蛋罐，想着怎麼能變戲法給藏起來。

　　沈月月莞爾一笑，月牙眼含情脈脈看了一眼自家男人。

　　“我不吃，你不是說帶我去城裡吃油條喝豆腐腦？怎麼？反悔了？是不舍得花錢了？”

　　男人被這樣一雙勾魂的眼盯着，瞬間想到昨晚畫面。

　　小姑娘嬌滴滴的，碰這兒說疼，碰那兒說酸的，就是摟着他脖子不撒手。

　　他活到這麼大，電視上都沒見過這麼嬌滴滴的小媳婦！

　　“說什麼呢，掙錢不就給你花的，到了城裡想吃什麼吃什麼，這不是怕你路上餓着！”

　　“不餓不餓，我飯量小，得留着肚子吃豆腐腦~~”

　　兩人已經走出老遠，沈月月那豆腐腦幾個字還在馮婆子腦子裡蕩漾呢！

　　天殺的！老娘也想吃豆腐腦，吃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