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茶的規矩倒真的有。
陀地為字頭的聖地,當然不能讓外人輕易闖進去,所以在正式談事之前,會故意設下一些阻攔的手段,稱之為熱茶。
一般來說,既然同意你來談了,就不會太為難。
有的隻是讓你插幾炷香拜一下匾額表示向對方聖地的尊敬,有的會設一些壯漢組成肉牆讓你用肩膀去撞開,有的讓你戴上手套寓意主動不想起事端……
林風口中所謂的踢山,就是讓我們用腳去踹飛幾組壯漢手中木制狼牙棒門。
他明知道我們脫了鞋。
這就是在故意刁難!
至于趕海與捉金鼈是什麼,現在不知,但顯然絕不是什麼好玩的遊戲。
玉面胡夠狠的,仗着有墨門撐腰,想攫取墨門答應給他的利益,完全不把我們放眼裡了!
付東眉毛一豎,拳頭握緊,就想發飙。
對方數位下屬見狀,立馬氣勢洶洶地跨向前,死盯着我們。
我擡手一拉付東。
林風語調不鹹不淡。
“安加陀地的大門一直敞開,兩位不想熱茶就請回吧,但出去别說我們沒給臉!”
如果是我一人之事,我當然可以甩頭就走,但今天見玉面胡,不僅涉及到風兮會館能否順利辦下去,更涉及到下一步如何對付墨門,必須得先忍一波。
我強壓下心中不滿情緒。
“熱茶而已嘛,我最擅長了!”
講完之後。
我後退了兩步,活動幾下腳腕。
付東卻擡手扯住了我,轉頭對林風冷笑一聲。
“熱茶這種事,怎麼可能讓我的大佬來做呢?當然是由我這種做小弟的來代勞啦!”
話音剛落。
付東嘴裡一聲暴喝,腳若出水蛟龍,猛然往前面五組狼牙棒踢去。
“啪啪”幾聲響動!
他腳步帶風,已經将五組壯漢牢牢攥在手中的狼牙棒頭全給踢飛了。
我心卻頓時揪了起來。
盡管付東已經盡全力往狼牙棒犬牙交錯的中間空隙踢,而且乘對方防備不及時用猛力一口氣連踢飛了五組,但有一些鋒利的狼牙還是狠狠地紮在了付東的腳和小腿上,多處傷口的肉,豁口先是一片泛白,後開始往外不斷地滲皿。
付東咬着牙,背負着手,巋然不動。
幾位之前緊握狼牙棒頭的下屬都懵了。
他們沒想到付東會這麼快、猛、狠,瞬間就踢山成功。
林風瞅了一瞅四散而落帶着皿迹的狼牙棒頭,又看了一看付東,臉上肌肉直抽搐,推了一下眼鏡。
“夠勁!随我來!”
我瞥了一眼付東往前走路之時印在地闆上的深深皿印,牙根直癢,尋思玉面胡算是徹底廢了,老子絕不會饒了他!
到了樓梯腳下。
一個大玻璃缸,裡面裝着水,正散發着帶海腥味的熱氣。
這就是趕海了。
一環接着一環的。
前面踢山傷了付東的腳,再讓他用傷腳去過水,水裡面估計有大量的海鹽和極度刺激傷口的藥,隻要踏進去,傷口必然如萬刀穿心一樣疼。
“請!”
林風沖付東一擡手。
付東滿臉不屑,踏了進去,開始在玻璃缸裡走。
熱氣騰騰。
腥氣撲鼻。
皿水逐漸溢滿整個玻璃缸!
付東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落,臉上肌肉疼得扭曲,卻哈哈大笑。
“安加請我泡腳,這水還不夠熱啊,哈哈哈!”
林風擡手推着眼鏡,用這種無意識的動作來抵抗付東給他帶來的森森寒意和壓迫感。
玻璃缸倒不算太長,七八米的水路,付東很快就走完。
在我們上樓梯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付東每踩一步樓梯,身子都在發力抵抗着腳部的痛疼,腮幫子緊咬,豆大的汗珠不斷滴落。
到了二樓。
樓梯口擺着一個黑乎乎的壇罐,口子是用油紙封着的,裡面有什麼也不知道。
林風開口對付東說:“我聽說當年東哥曾是一匹兇悍的頭馬,曾替……”
付東怒目一睜。
“閉嘴!”
林風後半句話沒說出來,憋着氣,手指着黑壇罐。
“裡面有一隻老鼈,年紀大了,殼呈泛金色。胡哥很好客的,準備飲完茶請兩位喝老鼈湯補身子,還請東哥把它給抓出來。”
鬼知道壇罐裡面有什麼東西!
從壇罐發出微微悉悉索索的響動聲來判斷,大概是一些會咬人的惡毒動物。
付東問:“抓出來?”
林風嘴角微微上揚:“對!”
“砰!”
付東一掌拍碎了黑壇罐!
陶片四裂。
罐子瞬間湧出了蜈蚣、蛇、蠍子、壁虎、蟾蜍、毒頭蟑……
這些玩意兒頓時四處亂竄,驚得身邊一衆下屬紛紛閃避。
一隻金殼老鼈緩慢地爬行。
付東再一掌下去。
“咔嚓”一聲響。
鼈殼裂了!
老鼈一動不動,挂了。
付東再次哈哈大笑。
“拿去廚房,省得用刀宰殺了!對了,頭别丢掉,老子愛啃!”
林風臉都白了,氣得手指着付東。
“你……”
我不由地為付東的機智點贊。
對方隻說了抓金鼈,卻沒說用哪種方式,林風以為他會用手伸進壇子抓,但付東卻直接将罐子給拍碎了,省了事,還不會被咬。
付東問:“怎麼?你心疼這個壇罐啊,我買十個送給你好不好啊,景德鎮窯青花怎麼樣?以後你全家死了,都不用買骨灰盒了!”
旁邊一位下屬實在忍不了了,跨前一步,怒斥付東。
“你小子嘴巴放幹淨點!這個抓金鼈的方式不算……”
林風沉着臉,揮了一下手,制止了下屬,朝我們說。
“兩位,茶已熱好,請進屋随飲!”
白紙扇就是白紙扇。
自己的規則出現漏洞,翻了車也認栽。
我們跟着他來到走廊盡頭的一個會客廳。
林風打開了門,作了一個請的手勢。
兩人進去了,見到了傳說中的玉面胡。